随着白杨的晃动,落下几片枝叶。
夏新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呼出,这才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因为对方一头绿色的头发相当惹眼,这喜欢顶着一头绿的奇怪品味,很容易让人记住他。
陈诚!
也就是当初在祝起山游乐园帮夏新的那位。
夏新在稍微想了下之后就明白了,忆莎唯一的情报来源,也就是她知道自己后来当了少爷,知道自己跟雪瞳好的事,应该就是陈诚告诉他的。
而自己偶然的一次过来,就恰巧被陈诚碰到了,……这应该不是巧合,是对方就一直守在这里,守着莎莎。
莎莎也应该是很信任他的,不然不会找他问那些隐私的事,因为问自己的隐私,就会暴露自己的隐私,对方也会调查自己的隐私。
只有极其信任的人,莎莎才会让对方这么做。
“喂喂,太难看了吧,一副扭曲的脸,好歹也是少爷不是吗?”
陈诚说着把手中的一个酒袋丢给了夏新,那是经常会去酒馆的佣兵才会带的酒袋,一般挂在腰间,以供路途中缺酒时的补给品。
他以前是不带的,因为他喜欢在全世界游荡,看许多有趣的事,亲近许多有趣的女人。
只是后来为了保护一个人,他才一直守在了这里,哪也没去了,就顺手带着酒袋子,可以少去几趟酒吧。
夏新瞄到了对方右手中指被截掉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好好的,这让夏新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点大概。
夏新淡淡的回了句,“要揍我这样的杂碎出气,就抓紧点,我很忙,现在没空扯皮。”
说完,打开口子,直接灌了下去,那烈酒入喉,仿佛要把他的喉咙都烧掉了。
但那点疼痛,跟他心中的疼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唯有那灼烧般的疼痛,才能让夏新认清现实。
喝了几口,他又把酒倒在脸上,洗了下脸,那种火辣辣刺痛的感觉,让他没有半点感觉。
因为他知道,这种疼痛,跟莎莎忍受的痛苦比起来,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喂喂,那么好的酒可不是给你洗脸用的。”
陈诚一只手搭在蜷曲的膝盖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不,怎么会揍你,我之前就在想,哪天看到你一定要把你脑袋拧下来,不过看你刚刚痛哭的样子,实在太丢脸了,搞的我现在下不了手了,哈哈哈。”
夏新淡淡的回答,“丢脸吗?能比把莎莎丢在这被人折磨,我自己却心安理得的过好日子更丢脸吗?”
“当然丢脸,而且很丢脸,但是……”
陈诚指着夏新血肉模糊的手背道,“看的出来,就算在你身上割上几十刀,你都不会吭一声,但是,为了一个女人,哭成那副蠢样,……我欣赏你,你没令人失望。”
虽然是很丢脸的行为,但这并不妨碍陈诚欣赏夏新。
夏新哭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忆莎……
也就是这点,赢得了他的好感。
这话锋转的让夏新有点意外,他还以为陈诚会冲过来,暴揍自己一顿,为忆莎出气。
他觉得自己该揍。
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夏新再次看了陈诚一眼,把酒袋子抛回给陈诚,转头就准备离开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只是走出几步,他又顿住了,转头看向陈诚道,“你……能帮我吗?”
“啊,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帮你。”
陈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然后撩开肩膀的衣服给夏新看了下,那里赫然有着一条盘旋的黑蛇,跟忆莎,跟白狐身上的一样。
“让我杀你还差不多。”
“是吗……”
夏新说完转头就离开了,没有多耽误片刻。
他一路走,一路思索着,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思绪,女王,四皇子,查理公爵,阿蜜莉亚,实验基地,夏朝宗,各个身影在他脑海里来回闪烁。
他得理出个头绪来。
夏新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以自己为圆心的世界,然后圆心扩散出数条线,线一直扩及到女王,四皇子,形成三个互不交融的圈,然后三个人的中心点都连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身上——查理公爵。
夏新不再以好坏,对错思考问题,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自己下意识的就站在一个好人的角度,去思考查理公爵,认为他慷慨大义,舍身请命,只是没遇上明君而已。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就像夏朝宗提醒自己的,那种高度的人会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信仰,而支撑查理公爵的信仰,他的世界中心是什么?
他真的只是有勇无谋去弹劾四皇子吗?
想到这,夏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不允许任何人会见查理公爵的原因是,他的手中……握有证据!
能够真正指正四皇子的证据,而不是像阿蜜莉亚手中的那个视频。
对了,那个视频是查理公爵放出来的一个幌子,一个混淆视听的幌子,很可能,四皇子早就知道这个无用的视频了,他只是放任阿蜜莉亚行动,让她的行动暴露更多的破绽。
用这招引蛇出洞,来消灭更多的敌人。
夏新终于明白夏朝宗的意思了。
过去的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自己连思考问题都不会,看待问题的角度更是错误。
照那样走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挨训了!
只有现在,在确立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信仰,以及那支撑自己身体与灵魂的支点之后,他的思维豁然开朗。
很多事情,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查理公爵有证据为什么不放出来?
因为没用,女王不支持。
王国没有人能同时得罪女王跟四皇子两个人。
到了这种高度,凡事是以利益,是以天下大势的考虑的。
这件事真正的矛盾,其实不是查理公爵的矛盾,而是女王跟四皇子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