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诚法师也寻一爿蒲团坐下,示意慢慢讲来。
止正只捡要紧的说,“当年失踪的三个队员里,有一对是夫妻,男的姓杜,女的姓卓。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止正言行向来百无禁忌,对龙泉寺住持也只用“你”来相称,信诚仁厚,也不介意。“有印象。他俩是作放射性物质研究的,负责大家的防辐安全工作。”
“对,好记忆!就是他们。”
“莫非发现了他们的下落?”
“那倒没有,但是出现了一丝线索。”止正缓了口气,继续说,“日前,家师收到药王谷何休真人的邀请,家师派我去赴约,结果,接到这么一档子事。何真人有位俗世知己,红颜谈不上了,也是位婆婆。她的孙子失踪多日,求到药王谷门上,希望协助寻找。何真人没有门生,家师也不便红尘行走,于是这差事落在了我头上。”
止正说着,还拿大手在自己脑袋上来回抚了抚,仿佛真有个叫“差事”的大鸟落在上面。
信诚一世智慧,早已人情练达,也没问行端怎么就欠了何休这个人情,非要出手帮忙不可。只是一语破题:“事主姓杜?”
止正一瞪眼,紧接着伸出双手大拇指点赞,“大师果然是大师!省去我不少啰嗦。没错,那婆婆的孙子,正是绵阳九院的杜博士之子。”
信诚没有接这个马屁,转而又问:“这两代人的失踪,有何联系?”
止正知道,和这种聪明人讲话不用太多。于是从兜里取出一张卡片,扁扁的,一寸宽两寸长,包着塑胶封面。信诚接过来细看,这是一张临时工作证,挂在胸前那种。上面打印的字不多,“三三一考察组杜轩辕A011”。
“嗯,这确实是当时用的。除了失踪的三个人,其他人都在考察队解散时上交了。老衲的编号是A004,你师傅是学术组领头人,排名在我之前。”
止正听出少许不服的意味,难得这心静如水的法师还有情绪波动,于是笑道:“家师一生致力佛法研习,造诣当世无二,考察经洞自然抢在前面。嘿嘿,说来那时,在队里,我只是个负责保安工作的转业兵,剃度是后来的事了。那次任务,也算是我的缘法。”
信诚并不反驳,若有所思地问:“难道……这东西从何得来?”
看信诚也有猜不透的地方,止正很是得意,“我受何真人之托,先找到杜家奶奶,带我去她孙子的租屋查看,一切正常。又回到杜家老宅查看,也没什么异样。只有这张卡片,躺在老奶奶的床底,上面落了一层灰。看样子许久未动了。”
信诚沉吟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腿。“这证件,是全体成员在敦煌集合完毕后,统一发放的,事后,又统一收回。除非说,杜博士没失踪,并且在老家现身,还把证件放在了他母亲的床下?”
止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日事发之时,你我都在场,那三位队员就在大家眼前消失不见,现场法力波动十分强烈。日后封锁了现场,警戒线设了六层,最大外围已经出了甘肃境。可是谁也没找到半点线索,那三个人,就此不见,是死是活,到哪里去了,至今无法结论。”
信诚又想了想,“你来找我做什么?此事找边锋更合适。”
“哈哈,我第一时间给老边打了电话,他叫我来找你,说自己随后就来。结果我这远客都到了,地头龙还没现身。”
话音未落,小沙弥一挑门帘露出半张脸来,信诚心中有数,也不等他禀告,就说:“请他进来。”
住持的禅房外边,走来三个人,一水的深色夹克,白衬衫。步履从容,落地无声,节奏与呼吸暗合。当先一位两鬓斑白,身形魁梧,也戴了副眼镜。他示意身后的两位年青人留在门外,自己进了禅房。
信诚带着止正一齐起身,合十喧了声佛号。
止正忍不住笑:“说刘备,刘备就到!”
来者一挑浓眉:“为何不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