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帆脸色不太好看,仍然施了一礼,“既然约我出来谈合作,又何必下此重手呢?”
张问初冷哼一声:“想合作?晚了。龙虎山已经把面子给足,小小宜兰三清宫,不跪谢也就罢了,还出言拒绝,真是不识抬举。”
“你我正一同宗,道法不分远近,又怎能以大小论?”
“多说无益。据你师兄说,阻挡两门归一的,就只是你这小白脸。今天没有什么商量,我专程来送你升仙。”话没说完,张问初已经再次发动。
一手指天,一手指向淳于帆,也没见祭出纸符或法器,一道弧形电蛇又射了出来,比之刚才的那下,口径又粗了不少。
淳于帆右脚一搓,向左滑开半步,电蛇轰在身后的青石板上,发出唰啦啦一阵爆响,听上去像是无数冰雹同时被烧红的铁板烤干。细碎的电弧完全消散后,那块石板已然彻底焦黑。
“什么两门归一?说到底,不过是觊觎我门上清心法。”淳于帆从容不迫,一边撩起青衫下摆掖进腰带,一边拔出颈后的拂尘,“茅山一系,近来多受全真的打压。龙虎山作为正一旗帜,不但不阻止,反而趁火打劫。大陆的茅山子弟,已被群狼蚕食无几,余下的纷纷出走。若不是当年杨天师先见之明,把上清大洞真经转移到宝岛,怕是早就落入你张家兄弟手里了。”
张问初听到大洞真经四个字,胡子抖了一下,“承认在你手上就好。现在献出,可以记上一功。下次正一大会,我推举你为茅山掌教。”嘴里这么说着,拳头藏在袖中暗蓄法力,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淳于帆也是如此,刚才一番言语,只是令对方分神之用。现在脚下七步已成,趁对方蓄力未满,而自己调整完毕,手中拂尘一甩,整个人突然旋转起来,袍袖飞舞,如同一只狂浪青蝶,席卷而来。
张问初知道中计,骂了一声,举手护住面门。
二十米的距离,淳于帆瞬息而至,整个人化作一团青影,将对手包裹起来,不停旋转,不断加速。被包裹的人渐渐眩晕,脚下浮动,立足不稳。
这团旋风的中心,并不平静,洁白的拂尘丝,一根根化成了利刃飞轮,在高速旋转中抽打着、凌迟着张问初的肉身,没过几秒,每根丝都沾染上细密的血珠。
杜远从战场外看去,这道青色旋风,中间多了一道赤色圆环,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龙虎山数千年的底蕴也不是乱盖的,张问初在危急关头,杀伐果断。
双臂向上伸直,搭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左右食指相对并拢指天,其他八根手指交叉锁住,仰天长啸!
天空突然无中生有地,凝出一朵乌云,受啸声中隐隐的雷音勾动,终于,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自上而下,倾泄下来,将旋风中的二人同时砸在其中!
淳于帆被弹回大殿门口,脸色铁青,仰在地上坐不起来。
张问初更惨,全身上下衣衫褴褛,渗着血丝,像被一百只野猫挠了一遍。胡子头发都焦了,还冒着袅袅青烟。
至于杜远,看的险些尿出来。
决斗瞬间发动,又瞬间结束。双方两败俱伤,谁都想趁机干掉对方,谁又都爬不起来。
张问初打破尴尬局面,趴在地上抬起头,对杜远说:“不管你是谁,现在把他掐死,给你一百万。”停了一下,见杜远没动,又补充道:“美元!”
躺在地上的淳于帆,面孔向上,正对着杜远圆睁的双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鼓起力气做了个鬼脸,“我出一百零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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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前,敬千川布下天罗地网,却被韩武一个电话打乱了部署。
目标跟丢了——日他个仙人板板!如果是属下太蠢,还好说。如果是被有意甩掉的,那就说明目标已经察觉危险。必须想办法补救。
敬千川仔细查看地图,掂量了一番,决定让原班埋伏的人马分出一路,去查沿海港口。
而自己,亲自跑一趟北线,暂时把口袋阵的指挥权移交外堂分部的负责人。
敬家出了个天师,是无上荣光。敬千川的茁壮成长,也没少借他父亲的光环。
毕竟虎父无犬子,得天独厚的学习资源,使得敬千川也出落得心机缜密、道法精纯。特别是,他还特别醉心于集团政治,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全真青城一脉,龙门丹台内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一家两代天师,想想都激动。
现在嘛,先铲平逆派,取悦巴老,进而夺取外堂控制权,才是王道。这一路职业规划,他早就描绘齐备。只有他父亲不以为然,笑他提前想好了怎么作土豪,却还没去买彩票。
而眼下,机会来了。文从心就是他的中奖号码!
“逆派”,是传统道门对丹老这一系神秘人马的通称。
传统道门,经过数千年的分分合合,有的散叶,有的鲸吞,当世能扛鼎的,也只有北方的全真和南方的正一两大派系。
其中一心修真的人,比例非常小。除了各自内阁的高功和执事,这种天师级别的人物。其他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各自利益集团的燃料棒,用完一根换一根,作为基础耗损,维持塔尖上的资源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