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遥遥按住脚步,思忖着出手时机——这帮龙虎山牛鼻子人数太多。自己可以依仗的道法,只有一个“如定”。以自己现在身手,三秒钟可以撂到几位?不行,至少一半人有机会反击。杜远抓耳挠腮,一时想不出好办法来。
手指无意中被硌了一下,遂在耳垂上仔细摸了摸这个异物,“对呀,我还有法器没用过!”杜远心中大喜,摘下被丹老重新炼化过的袖珍版“拆”剑,捏在右手两指间,细若蜂针,旁人难以察觉。
前方战事有变,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上德阁三层平台上,登时塌了一角。龙虎山阵营大声欢呼!长啸之中,越众闪出三人,袍袖翩翩,身法直若狸猫,踏着石墙腾步上跃,只两三个呼吸,就已经踏上了平台,与茅山众展开搏击。这三人三把长剑齐出,寒光如匹链,进退有据,锐不可当!显然是配合日久,生出合击阵法。那厢以符法著称的茅山众,一时间陷入慌乱,大有众不敌寡的势态。
杜远眼睛雪亮,几欲叫出声来,这尼玛不是龙虎山三剑客吗?阚哲、耿飒、丹成子!错不了,那阚哲的左手小指还少了一根,留在了宜兰三清宫。
这三人势若疯虎,显然对宝岛之旅耿耿于怀!三把剑舞成夺命飞轮,在人群中恣意碾压。那些茅山道人担心误伤同门,齐齐收了术法,也拔出兵器相迎。以己之短御敌之长,吃了不小的闷亏。转瞬间,就有四名道士挂了彩,血光飙洒出来。
杜远担心大喵安危,也不再犹豫,向上德阁直冲过去。他从龙虎山阵营身后现身,对方一名道士察觉有异,尚未及转身喝问,一只复古款飞跃球鞋已经踏在他的肩头,向下猛蹬借力,杜远直接上了石墙。那道士被蹬得腿软,屈膝跪在地上,在别人看来,倒似太监送皇帝上马一样恭敬。
和龙虎山三剑客登楼方式相比,杜远的更加嚣张,第一脚踢在离地三丈的石墙上,轰然碎裂一个豁口,脚趾隔着鞋底向下一压,身躯又向上跃起了两丈,人已经到了平台之上。
楼下的攻方一阵躁动,有人欲催动雷法轰击这名不速之客,被为首一人拦住,“上面有我们的人,没有精准把握,不要轻举妄动。”这人面若金纸,三缕长髯垂于颔下,两只凤眼高高吊起,向上斜插。眉心赫然一道寸许裂缝,如同刀刻的一般。听声音,正是昨日阻止“问常”道人争抢雪莲的那位老大。
平台上,阚哲与耿飒双剑在前,已经杀红了眼。负责断后的丹成子突觉如芒在背,全身汗毛瞬间炸了起来!这种惊悚,使他不得不转身查看——呀?是你!
杜远百忙之中对故人嫣然一笑。不笑还好,这下又把丹成子惊出一身冷汗。什么意思?笑我蠢是不是?上次败的干脆,这次又送上门来……我特么是够蠢的!怎么没想到这位爷也会来!
事态紧急,不容多想,下面一群同门还在看着。丹成子把心一横,将手中的“迁”剑握得紧紧的,我今天就不撒手,看你还能拿走不?!
杜远施然抬臂,在额前张开五指,手心向外——这动作曾无数次出现在丹成子的噩梦中。在宜兰,他就是这么一下……然后双剑就归他了,如果不是人家主动送还一把,恐怕现在自己连法器都没有。
丹成子肾上腺激素飙升,多年苦修使他做出合理条件反射,手腕向前胡乱一舞,整个身子主动向楼下虚空扑去,动作和花样跳水差不多,难度系数极高!这个三楼可不比来仪宾舍的三楼,刚刚杜远上来时估算过,足有五丈开外。这给了丹成子足够的演出时间,只见他人在空中,似乎还担心被鬼追上,不停地迅疾翻滚着,有团身的、有曲体的,还有侧平转的,花样百出。和运动员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一把长剑,随翻滚顺势舞出数十朵剑花,煞是好看!
下面仰头观战的龙虎山阵营无不傻眼,他们不了解丹成子心头的苦,只是惊讶这剑法怎地如此诡异,打着打着不打了,自己往下跳不说,还在空中独舞。这是中了什么邪?
杜远目睹一切,憋不住露出白牙,“如定”的手势没有错,可他根本没有带出心诀。也就是说,只是摆摆样子,吓吓老对手。没成想这位三剑客之首反应如此剧烈——这怎么说呢?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前面搏命的阚哲与耿飒,又划伤两名茅山道众,脚下交换位置,按平日演练的阵法流程,这会儿应该由丹成子突袭前方,给对手致命一击。可是节奏空了一拍,也不见师兄上来补位。二人遂偷空转头回望,咦!主心骨不见了?只有杜远似笑非笑,用眼神在向他们打招呼。
两名剑客望着这张刻骨铭心的英俊脸庞,脑袋里均是轰的一声!是他?没错就是他!丹成子呢?已经被他吃掉了吗?怎么连渣都不剩?太可怕了……
杜远伸出左手小指,向阚哲轻轻摇了摇。阚哲立刻觉得自己左手的断指切口钻心地疼痛。这成为压倒他脆弱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他义无反顾地,纵身向楼下虚空扑去,只想尽快逃离这名可怕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