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督不可思议地低头望着自己右胸,在那里,一根乌黑发亮的长矛直接透体而过,越来越粗的矛杆卡在中间,兀自剧烈小幅震颤着,频率快到只能看清振幅内的虚影。
终于,纯粹的抛掷力量耗尽,那矛杆突然象失去药力的瘾君子,垂头丧气地从两端耷拉下来,悬挂在创口上,如同一条乌黑死蛇。
“这尼玛……是什么?”夜督显然很有涵养,此刻仍未抛弃治学严谨的求知精神。
“啊——是鞭子!典韦的长鞭!”惊愕的张辽代答了。
“是啊,这里没有阳光可以抓,只能化鞭为矛了。”大洋妞双手掐腰摆了个舍我其谁的造型。越是得意,语气越是淡然。“擒贼先擒王,这话不是天朝出品的吗?把你们笨的呦……就知道死磕。”
“嘿……”张辽转身看着神采奕奕的圣女大嬷嬷,想点个赞又不好意思说。
大嬷嬷脸色一变,又把张辽暂时借给他那条白蛟鞭从腰间解了下来。干嘛?还要来?
“嗷——”张辽身后的夜督没有倒下,拿出了暴走真正应有的状态。
他血脉贲张,披头散发,将浑身血液全部从创口出逼出,在空中喷溅成无边血雾。随着手指点划,一个更大的六芒星出现了,大到几乎笼罩整个大厅天花板的面积……
耀目的紫光与满地血红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法术范围内,所有僵尸都瞬间膨胀起来,不是要爆,是变形!
咔咔咔咔咔……一尊尊丈二金刚张牙舞爪立了起来,人肉变形金刚?
夜督本人也在诡异的悬浮中将自身身躯膨胀到两丈来高,幸亏这大厅够尺寸,不然还装不下他。
浦茜拉忍不住咒骂一句,“你咋不上天呢!”
手中筋骨一绷,那白蛟魂鞭已然灌注了无匹的纯粹力量,赫然绷得直直的,真若长矛一般——这是这次,是根白矛!
狂化的僵尸们抛弃了蹩脚步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追杀杜远和红袖,直若一群上古灵猿,在大厅中不走寻常路,专挑墙壁与廊柱来回蹿蹦跳跃,把杜远追得哇哇直叫,声音简直盖过了红袖。
他有他的苦,来不及说出口。这些东西,硬碰硬吧——怕它爆!躲吧,现在又没它快!这可咋整?!
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冥界这些鬼玩意,不是人间魍魉能比的——太邪门!能不碰就别碰,碰上一准儿晦气。
蓬!蓬!蓬——随着夜督一双巨爪频频开合握攥,靠近杜远与红袖的狂化僵尸鳞次爆开,他们此刻体积庞大,爆炸冲击波也扩大了范围。大厅毕竟不是大街,可躲避的尺寸很有限。
夜督的优秀战术素养再次体现无余,他没有因为浦茜拉的干扰转而挟私寻仇,而是继续加紧对原始目标的围剿。
肉,要一口一口地吃;敌人,要一个一个盯紧往死里打!
死一个少一个,再调头收拾其他人也不迟。
可惜,那些正在雷电伤害中缓慢恢复的夜游们倒了霉,各个被炸得支离破碎,魂飞魄散。
杜远已被接二连三的爆炸逼到死角,他只有死死抱住红袖,将其紧紧拥在怀中,利用自己宽阔的背部遮挡所有冲击。
就在浦茜拉白矛再次出手的一刹那,最后三只狂化僵尸齐齐跳到了杜远背上,叠罗汉一般将其压制在地面——同时引爆了!
海量的血浆泼溅在二十步开外的张辽身上,肉末与骨渣滴滴答答向地面流淌。
浦茜拉站得更远些,也被溅了半身,她眼都没眨,直直检视着刚刚第二次出手的战果。
夜督的躯体更大,法力更大,目标也更大。
这一矛——带着白蛟撕心裂肺的怒嚎直透他的左胸,与刚刚那支“黑矛”形成对称。
这一矛——没有简单透体,也没有被卡住,更没有复制黑矛的高频震颤。
这一矛——如同活了一般,在矛尖破胸而入后立刻转为钻心鞭,螺旋着向目标心脏处蜿蜒游弋,在左心房右心室之间反复钻探。
鞭尖已经七进七出,鞭尾还没全然没入,鞭身悍然收紧——噗嚓!
一颗硕大无朋的魔心被绞得稀巴烂,碎渣铺满胸腔。
这套.动作可不是女武神赋予的,纯属白蛟精魂自我发挥。把肇事者也看呆了!
夜督双目顿时黯淡无光,如风中残烛般缓缓熄灭,临了长出一口气——
借着这气声黯然道,“我……日你大爷……”
这遗言无比孱弱,几不可闻。
一丝如烟魂魄随庞大尸身跌落而脱体,依旧留在半空中。正如挂在绳上的衣服被风吹落,露出了赤裸的晾衣架。
浦茜拉惊呼,“还没完!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