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在三丈外的裴旻,此刻已经出现在最右侧的朱亥身前。
他选择这个方向,是因为此人相较他人——离他持刀的右手近上半尺,而且,不会被立刻三向合围。
朱亥只退了一步,伞兵.刀扑空。未等撤回,居中的豫让已经赶到。
牛耳尖刀没有去帮忙格挡,而是以攻代守,直插对手左腰。
裴旻目不斜视,迅疾趋前一步,如影随形追着朱亥,又是一刀!
而袭腰那把匕首,擦着他的腰带掠过——间距略输发丝。
朱亥的杀猪刀最重,根本来不及抬起,只能再退一步。
最左方的要离赶到了,他的竹剑最长,多少弥补了距离劣势,直向对手颈间戳去。
裴旻仍不斜视,脚下发力一搓,直接扑进朱亥怀中。
低垂的手腕似乎向前荡了一下,又迅疾收回。
接着,又匪夷所思地低头扭身从朱亥腋下转到其右后方,拿对方的身躯逼停了转瞬跟到的牛耳刀和细竹剑。
自始至终,朱亥手中的杀猪刀没来得及抬起,他面对两位同僚诧异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里,一道两寸宽创口准确避开平行肋骨,在他心脏上留下一个天窗。
朱亥咧嘴笑了一下,“妈了巴子,我还没……”
话没说完,自己的身躯被人从背后一推,直向要离撞去!要离急忙收剑,用力把失去战力的朱亥顶住——
裴旻,已到了豫让身前。
这次,他没有选择贴身搏击。
因为他看的很清楚,两人身高臂长几乎一致,但对方的匕首——比自己的刀短。
几乎同时出手!
牛耳刀在剑圣下巴上划出一道血痕,而伞兵.刀在豫让颈间割开了喉咙。
当要离推开朱亥时,裴旻再次绕到豫让身侧,与追击的竹剑保持一人之隔。
但这次,战术失效了……
要离视自顾捂住颈间的豫让为无物,手中细竹剑直接穿透他的腰腹,闪电般插入裴旻左肋!一剑双靶!
豫让的脸正对着要离,没有半点怨色,口中嗬嗬着,似乎在称赞这一剑的果决。由于气管漏气,无人听清他具体说的是什么。
裴旻一脚踹在豫让髋部,令他倒向要离,同时带走自己肋间的竹剑。
剑很长,豫让的前倾又加剧了抽回难度。
巨大的危机感,迫使要离立刻做出正确选择——撒手!
仍旧慢了一点,剑圣的刀没到,刀风到了。
要离感觉自己的右太阳穴凉了一下,似乎有朵小花正在绽放……接着,雪雾喷薄的嘶嘶声充斥着他的右耳膜,很近很清晰,甚至在颅中形成共鸣,声若涌泉——
大殿台阶上,杜远瞪着眼睛注视着一切。
他已经习惯在“如定”状态下欣赏别人的慢,所以很不适应眼前这四道人影的快。
快!真的太快了。
四人,四角,四个点;一点动,点点动。
从分散到聚合,四把利刃合计挥舞了十一下。
其中,朱亥根本没出刀;豫让出了三刀,微创裴旻;要离出了三剑,刺穿了豫让,重伤了裴旻。
而裴旻出了五刀,前两刀走空,后三刀——刀刀索命。
场中,疾速飞旋的四人仿佛突然陷入静止。
画面里只有血在喷……
终于,朱亥第一个轰然倒下。
扑跌带来的震动,似乎破坏了其他人的平衡。
豫让第二个倒下,要离一寸寸萎顿在地,面无表情道,“你会后悔的,马上……”
这威胁似乎很无力,因为他随即瘫倒在地。太阳穴中喷溅的血雾已然转为汨汨流淌,在青砖地面上没有马上被吸收,而是渐渐与其他两人的血液交汇在一处,形成一滩殷红血池。
裴旻缓缓吐出那口一直憋着的气,所剩无多。
还好——他想,如果再多一位,自己就不得不换气攻击,那多出来的一瞬,很可能成为致命弱点。
他用左手捂住肋间细孔,右手低垂,用力甩了一下伞兵.刀,把黑刃上残留血珠抛离。
转身望向大殿门口,对着冥界日督李淳风道,“我的事,我办完了。你有意见,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