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雪女,人如其名,颇擅寒冰法术。适逢冬季,漫山积雪都被她法力勾引,齐齐鼓噪起来。
淳于帆的火球符法,原本是准备用来开路拓荒用的。此刻仓促挥出,竟然只绽放了一息,就全部泯灭。
原本平静的雪原被凛冽妖风搅动,扬起漫天迷蒙雪雾。那七位锦袍侍卫在她的掩护下,挺戈趋前,直取目标。
由于淳于帆动用了术法,他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攻击点。
那些造型疑似商代青铜戈的长兵器,在二十一世纪的冬阳下,闪烁着抹杀一切历史痕迹的寒光。七个人进退有据,攻防呼应,配合得极为娴熟。
没有花哨招法,除了挑和刺,就是勾与划,招招惊心动魄。淳于帆寻不到欺身向前的缝隙,只有连连后退,心中暗自叫苦。
坏了,这帮子显然不是寻常江湖打手,看这阵势,倒似军中演练过的征伐之术。当然,他们一定是来自冷兵器时代的妖孽,否则不会在这种冷门兵器上浸淫纯熟。
七人攻势如同叠浪,连环出击,让大喵天师全无还手之力,连掐个手诀的空闲都没有。只能一个劲的向后退……
杜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他担心对方还有其他增援,一旦百鬼宫中大妖尽出,那可麻烦了。必须速战速决!
他抬手在额前一横,五指张开,发动了本体道法——“如定术”。
时间在他眼前迟缓到如同凝固,他不敢托大,奋力冲进战团,在纵横交错的长戈缝隙间辗转腾挪,游刃有余。
堪堪游走到这些锦袍侍卫身后,手中耳钉凝出一点星芒,俯身滑步,在每个人小腿跟腱处连连割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七个。大功告成,他收势挺身站起,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四秒,术法施放时间结束。
在七位对手眼中,似乎一道灰影闪入了密不通风的战团。此刻他们终于发觉,淳于帆还在原地,但那位表情闲适的观战青年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回防!”正中一人果断大吼,七支长戈全部应声调转锋刃,一浪接一浪地向杜远绞来。
杜远并不招架,只是闲庭信步一般连退三小步,拉开少许距离。
那长戈阵法连绵不绝,随众人脚步追逐而上——
“哎呀!”噗通……“啊!”噗通……“呃?”噗通……
跌倒的侍卫也如叠浪一般,前仆后继,七个人无一幸免,全部栽进雪坑之中。
足下发力带来的剧痛,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他们在慌乱中回首细察,均发现自己的右脚跟腱之处尽皆断裂!
脚筋被……挑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这匪夷所思的集体重创,让悍不畏死的妖族勇士们陷入无限恐惧之中。看不清的伤害,永远大于一目了然的伤害——在心理层面。
这人是绝顶高手!他们同时在心中涌出结论。
这速度……天!此刻我们躺在地上,如果他过来继续收割……谁也跑不了。
战意的崩溃,令众人无力再举戈相向。他们一致认定,杜远纯粹是由于不屑才没跟进出手。那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只有蹙眉浅笑的杜远心中明白,老子不是慈悲为怀,苦就苦在这本体道法冷却时间太长,如果能连发——嘿嘿,不立刻拿下你们小命才怪!
现在吗,接着扮演高手好了。万一凑过去,人家使出一套“地躺戈法”怎么办?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站在那里似笑非笑,更被所有锦袍卫士视为矜持。火热的战场一时冷却下来,只有寒风中的呻吟还在延续。
忽而淳于帆一声大吼,“小心!”手随声动,祭出一道旋风,向杜远站立之处袭来——
杜远目瞪口呆,“喵兄……”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完,身后爆发一道无声术法,瞬间将他冰封!
淳于帆的小旋风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没有阻住偷袭者的冰冻术。当它来到杜远身前时,只把这位已经僵立于透明坚冰中的义弟卷起,硬生生原地转了三圈,又铿然落回地面。
杜远没有死,冰冻术不致命,但肌体全被困锁,只剩大脑和眼球还能转动。他懊恼不堪,日毬!这熟悉的感觉……对,上一次是刚出道时,在红袖的豆腐坊门前,被青城外堂执事罗百言速冻过一回。
大意大意大意……不装逼就不会死……我特么刚刚应该面对雪女才对……唉!
他急得想跺脚,但脚根本抬不起来。此刻他在旁人眼中,和一座冰雕差不多,表面光滑无比,反射着清冷寒光。
雪女偷袭得手,露出了招牌式的难看笑容,囧着说,“阿郁呦,呦西呦西,还当是什么棘手高人,原来是个雏——”
说着,她空荡的白袍一展,侧身向杜远飘来。
淳于帆担心她痛下杀手,不敢让她继续靠近,乃鼓动全身法力,伴着一声怒喝冲天跃起,从腰后拽出了小林英助那把肋差“越前”!
这把刀,上面还沾着酒吞童子的妖血。由于是借来的,并没有被遗弃在铁宫之中。
杜远用眼角余光瞥见自己义兄凌空出手,恍如战神一般。不禁在心里喝了一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