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如果只剩一样无私的东西,那一定也是母爱。
这世上,如果非要找出处处存在又完全相同的东西,那一定还是母爱。
它的狂热,可以冲破一切枷锁,甚至撕烂道德,只为舔护幼崽。
它的真挚,可以让一切失色,甚至毁灭自身,只为铺下一块垫脚方砖。
它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只管无偿奉献。
即便回报的是尖牙和冷眼,它也无怨无悔。
它是最傻的存在。
也是最真的存在。
更是最美的存在。
完了……此处可以有掌声。
哗哗哗哗——掌声四起,真得不能再真。
如果说,宫崎俊的“刹那芳华”更多打动了女妖众;那么可以说,杜远的“慈母之光”把全场一网打尽。
这并非他的本意,他原本只想着——帮这位年长宫婢完成小小心愿,画一幅规规矩矩的标准像,将来挂在她的家中,也好让子女睹容思亲。
但是,吴道子魂魄寄居的长锋狼豪,帮他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个题材,老吴早有深刻领悟。当初开元年间,他于恩师鲍启临终目光中悟得真谛,旋即为裴旻完成了久托的先母造像,已成为跨世绝唱。
今日,他在笔中感应到杜远传来的意念,立刻重拾旧技,硬生生牵着后者的手,生拉硬拽,强自完成了这幅作品。
首先,满足了一个基础的“像”字,后续全部晋阶都在点睛上。
好在杜远法力精纯,为他接续的情感也十分真挚,故而吴道子酣畅淋漓地完成了此画,老吴此时精疲力竭,正在笔中沉沉酣睡……如果有人开了阴阳眼,定可以看到他嘴角那一抹满足笑意。
表决开始——轮流举扇。
杜远收获六十二票,悍然压倒宫崎俊的四十八票,剩余残票无几,都给了雷诺阿权作安慰。
宫崎老爷子第一个上来,紧紧拥抱了这位天朝青年。
杜远一脸抱歉,“我没想到……”
“什么都别说了——你配。”老爷子松开他,一拍肩膀,又小声道,“我好歹赢了雷诺阿呢,就这也能吹到死啦。”
一老一小嘿嘿鬼笑起来,仿佛捡了什么大便宜。
——待众人退下,那边已经开始宣布第三组登场。这最后一组,由于达芬奇的存在,尤显隆重。
巨擎就是巨擎,气场实在太大了……
甫一亮相,立刻获得满堂彩!直把周昉和手冢晾在一边。这不是达芬奇本意,但无奈声威太盛,世人就吃这套。
待场下喝彩声稍息,周昉笑了一下,上前拦住即将宣布开赛的寮卿,“我先发一个声明,咳。大家好,我是来自天朝的画师周仲朗。”
台下掌声寥寥,只有少数精于收藏鉴赏之人给出钦慕之色。
周昉继续道,“如此盛会,的确千载难逢。之前各位的精彩表现,我在后台看得十分清楚。吾之画技,源自天朝古法,但不如唐寅,更不如杜远。这是肺腑之言,绝非谦词。我很欣慰天朝后浪比前浪更加地浪……
在此,郑重声明——我宣布退赛。换句话说,我认输了,但我不会走,我要亲眼目睹冠军的产生,这将是本人终生荣幸。”
台下响起一阵嗡嗡声,大妖们议论纷纷。
手冢治聪也走了上来,拍了拍周昉的后背,朗声接口道,“我,东洲斋写乐,论浮世绘之功力,尚不及歌川国芳大师。我愿效法周桑,特此宣布退赛。
但,我很欣赏宫崎桑的动画,我决定,从此研习崭新技法,把动画在江户时代发展起来,让更多平民可以看到——咳。”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的手没杜桑那么快,但我有别的办法。可以用走马灯加小孔成像原理,制造出属于这个时代的动画奇迹,用以教化世人,普度众生。”
接连两位表示退赛,场下见怪不怪,只是报以热烈掌声。也有少数挥舞团扇表示抗议的,终不成气候。
高大魁伟的达芬奇转头看了看他俩,苦笑着耸了耸肩,“这么说,老朽已经不战而胜咯?”
“是的,芬奇先生。”手冢与寮卿异口同声。
寮卿无法拦阻退赛发生,生怕这毛病会传染,急忙上前一步,“您也不必退场,咱们就直接进入总决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