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酒?呃,对,是是是。”
茂伯险些没反应过来,现在有了这批蒸馏白酒,他底气终于大些了,点头称道:“清源县好些酒肆食肆的掌柜、东家都派人来打听和询价了,还有以前一直替咱家酒坊销酒的南北货栈东家田文昆也来了。”
崔耕轻哦一声,仿佛这一切都尽在他的预料之中,随后说道:“成,咱们先见上一见这位南北货栈的田东家。至于其他那些人,小九儿”
他冲小厮初九招招手,吩咐道:“你把这些来打听和询价的伙计小厮全部给我打发走,顺便告诉他们,要想看藏酒,要想询价格,就让正主自己来。别随随便便就派个伙计侍女啥的。”
初九不懂,疑问道:“公子,不是越多人来打听越好嘛,人多好坐地起价呀。您当初让我花钱雇佣泼皮混混走街串坊传歌谣,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吗咱家有藏酒吗?”
“唔,我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不然那些酒肆食肆干嘛派那么多伙计跑堂小厮来打听询价?至于现在嘛”
崔耕攥了攥拳头,坚定说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们摆谱提门槛儿了。”
初九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咱直接对伙计跑堂们坐地开价,让他们回去传话就是了嘛,何必多费周折,还要让那些掌柜东家再跑一趟?多麻烦啊。”
“嗤…你懂个屁,不让那些当家作主的自己亲跑一趟,又怎么能显出咱家这酒的金贵?”
崔耕白了他一眼,道:“这叫逼格,你懂不?”
初九摇摇头,可怜兮兮地回道:“不懂!”
“你……”
崔耕气急无语,抬腿轻轻一踹小九儿的屁股,轰道:“不懂算球,让你干啥就干啥,别废话,赶紧滚粗!”
轰走了好奇宝宝初九,崔耕冲茂伯招呼道:“茂伯,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位清源的货栈土豪田东家!”
“二郎,那我干啥哩?”
二娘见着茂伯和初九都被委以了重任,自己却啥也没捞着,一比之下自己貌似在新崔家的组建骨干里,有些分量不足啊。
崔耕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娘,无奈只得交代道:“唔,二娘您守好家,不要让别人进来院里。”
“啊…看家啊?”二娘一脸失望。
崔耕非常严肃地说道:“这房间里的蒸酒器具可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啊,二娘,此时看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这种关系身家性命的事情,二郎也只能托付给您了,谁让你是我的二娘呢?”
“啊?真滴?二娘在你心里真有这么重要?”二娘瞬间被打了鸡血,感动得险些掉出了母老虎眼泪。
崔耕唔了一声点头称是,便单手扯着茂伯迅速退出了造酒屋。
走出院子都到巷口了,还能远远地听见二娘一边关门一边急咧咧地吼着:“二郎且把心放肚子里,娘在酒屋在,娘亡酒屋也还在……二娘这后半辈子可就指着你这孝顺孩子啦……”
崔耕情不自禁一阵恶寒,天呐,便宜二妈好肉麻~
……
……
就在崔耕邀见南北货栈东家田文昆之时,清远三大酒坊中的曹家也闲不住了。
要说这曹家,酿酒的家族史绝对超过三大酒坊中的崔、薛两家。
崔家虽三代酿酒,但始终是北方迁入泉州府的外来户。而曹家可是土生土长的老清源,前朝大隋还未开国立朝时,曹家的祖先们便已经在清源县开坊酿酒了。
到了李唐夺了天下,才相继有了薛、崔二家酒坊。
都说富不过三代,崔家便是最好的佐证。不过曹家好歹也撑了四五代,到了如今这一代才渐渐式微。
曹家酒坊的家主曹天焦年近五十,和崔耕他爹是一样人,少年时纨绔败家,中年时风流成性,到了三十岁才相继有了一女一子。
长女曹月婵,长得花容月貌,是清源县出了名的美人儿,今年十九岁,早就到了出阁嫁人的年纪。而次子曹昊,虽只有十六岁,但论纨绔风流,比起他爹曹天焦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败家不争气的儿子一直都让老曹非常非常的上火。
曹家酒坊的账房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敲打之声。这算盘跟明清流行的珠算盘,还有后世我们见到的珠算盘又有些不一样,要稍微粗简些。毕竟中国的算盘有几千年的历史,但真正的珠算盘还得从北宋才起源。
每日的黄昏,曹家酒坊的账房里都会响起一阵脆响的算盘珠子声,但凡曹家的伙计下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家大小姐又在做一天的统计进出了。
账房的门此时是虚掩着的,老曹的猪腰子脸上挂着一抹焦躁,在房门外来回转悠了小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婵儿,是爹啊。爹要跟你说点事儿,能进来不?”
老曹声音落罢,屋里头的算盘珠子声戛然而止。
“咯咯~”
紧接着,传出曹月婵银铃般地轻笑声,柔酥地声音中透着俏皮:“爹爹,莫不是为了崔家那批藏酒来寻女儿的?街面坊市流言蜚语好些天,女儿还以为您老人家能忍住不找女儿哩。怎得,爹爹也惦念起崔二郎手中那批藏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