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坊那边,宋温在宋宅的书房里正欲火中烧,想入霏霏。
周溪坊这边,崔家小院里早已是鸡飞狗跳,欢腾得不行不行的。
当茂伯在二娘面前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拿出那叠房契地契田契时,二娘整个人当场就傻眼了。
尤其是听到茂伯提及,二郎只花费了小小一贯钱,便从方铭手中购回了这厚厚一沓契书时,二娘更是惊得险些将下巴磕在地上。
一贯钱便拿回了崔家失去的所有?
二娘惊愕连连的同时,也是大呼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崔耕也没藏着掖着,很快便将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不过崔耕还没讲完,二娘便已经动如脱兔般窜出了小院,在院外重重甩了一句:“老娘现在就搬过去!”
声音飘入院中,人已奔出周溪坊坊口,朝着城东丽景坊的崔氏祖宅方向赶去。
崔耕一阵瀑汗:“……”
茂伯见状,笑着解释道:“现在祖宅那边没个主事的人,二夫人这也是担心下人们会乱了规矩,所以先赶过去看着。”
崔耕摇头苦笑:“茂伯您就别替她解释了,二娘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晓得?她现在赶过去无非就是想耍一耍威风,当然,她也惦记她那些个金银首饰和细软,前些日子不是跟了丢魂儿似的吗?哈哈!”
“二夫人呐,性子也是急了点。不过公子,这些个房契地契田契……”
茂伯捧着手里的这沓契书,询问道:“老奴明日回老宅那边,交给二夫人来妥善保存吗?”
“不不不~”崔耕第一时间摇起了头,道,“我那二娘管管下人还尚可,你让她来理财管账?还是算了吧。以后啊,老宅交给她打理便是,酒坊这边的账目还是由您老人家操持着。至于府中的一应开支用度,还有这些个房契地契田契什么的,还是交到我嫂子手中稳妥些。”
一提起嫂子,崔耕又想起了还在娘家莆田县呆着的苏绣绣,现如今崔氏祖业失而复得,也是时候找个日子去将她接回来了。不知为何,崔耕对嫂子苏绣绣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听着崔耕安排得这般细致清楚,茂伯也也不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道:“那老奴先暂管着,等着绣绣夫人回来了,再交还于她。”
随后,崔耕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酒坊的事宜,还有木兰春酒如今的产量和进度。
听完茂伯的回报,总体来说,崔氏酒坊已经进入正轨,虽然因为人手问题,木兰春酒的产量没有上去,但每日源源不断的产酒量,还是足以支撑田文昆目前在泉州府境内的铺货。至于后续铺货的扩张,也只得循循渐进,毕竟无论是酿酒师傅,还是酒坊场地的扩建,都需要一个时间来过渡。
……
……
次日,崔耕到点起床。
洗漱完毕一出房屋,便见着小厮初九早已在院中候着,且将他这些日子重新添置的衣裳靴袜都整理装箱。看来这小家伙也是着急想要搬回丽景坊那边了。
也是,祖宅虽然比不上胡县令在县衙的内宅,但好歹也是清源县有数的大宅子,无论怎么着都比这小小的周溪坊小杂院要来得舒坦啊。
现在既然祖产失而复得,身为崔氏新家主的崔耕,又岂有放着大宅子不住,去住外头破杂院的道理?
初九兴致冲冲地上前道:“公子,行礼都收拾妥当了,咱们现在就搬回丽景坊?”
崔耕看了看天色,摆了一下手,道:“我该去衙门应卯了,你自个儿套辆骡车先将行礼运过去。跟二娘说一声,今晚我回家吃饭!”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丽景坊崔氏祖宅的家。
小九儿应了声得嘞,便屁颠屁颠跑向牲口棚套起了骡车。
崔耕则自顾出了院子,去往衙门开始第二天的县尉生涯。
到了县尉署,已是辰时末,县衙大堂院早已是书办往来,衙役匆匆。就连士曹姚度都巡了一回库房,正巧归来。
这巡弋粮仓库房之事本该是由原仓曹吏何敬奎干得,可现在这厮被崔耕撸了,只得姚度兼着了。
不过姚度也不嫌辛苦,倒干得不亦乐乎。也是,身兼两曹之长,整个大堂院谁不知道姚度现如今是崔县尉的第一得力手下。无论是书办还是衙役,对他都较之以往恭敬了许多。
这点,是他倚靠宋温时,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崔耕进来大堂院,刚走到县尉署的门子前,身后姚度便快步追了上来,唤道:“县尉大人留步,卑职有事禀告!”
崔耕哦了一声,驻足转身,问道:“何事?”
姚度道:“今早明府大人的贴身老仆出内宅来您,说是明府大人要他带话给您!见着大人还没来,他便托卑职传给话。”
县令轻易不出内宅门,让贴身老仆传个话,崔耕倒是能理解。
随即他点了一下头,道:“什么话?”
姚度道:“明府大人说,崔县尉刚刚上任,便亲自率队前往牲口市处理了玩忽职守的仓曹吏何敬奎,他老人家深表欣慰,对大人您褒奖有加。不过他说仓曹何敬奎虽有错在先,但他在仓曹任上这么些年还是有苦劳的。索性轻拿轻放,让他回家算了。作为严惩,明府大人也宣布,今后将不会再录用何敬奎为县衙效力了。至于后续之事……”
说到这儿,姚度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声道:“胡县令让县尉大人不要再追究了,此事到此为止!”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