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伸手所指之处,正是魏太母的坟茔所在。
往日里,陈元光已将坟茔周遭的杂草剪草,收拾地干干净净。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笼罩着整个仙人峰。垂柳、小潭、游鱼以及山石,都抹上了一层清辉。
宋根海顺着崔耕的手指望去,不禁大失所望,泄气道:“药?大人莫要开玩笑了,这里连根杂草都没有,哪来的药啊?难道是这潭中的青鱼能治箭伤。”
崔耕道:“鱼大家都吃过,当然对箭伤无用。但还有一样东西大家都没吃过,应该对陈将军的伤势大有奇效。”
宋根海疑惑地道:“这里也没别的东西啊,难不成是柳树?”
“然也!”
望着不远处的柳树,崔耕眼睛放光,仿佛是发现了什么难得的至宝,欣喜道:“确切地说,是柳树皮。只要有了此物,陈将军今晚必能醒来!”
这回崔耕还真没吹牛逼。
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三大药物就是,阿司匹林,青霉素和安定,每种药物都拯救了数以千万乃至以亿计的生命。
现在让崔耕制出青霉素来,他当然是没法子。不过,只要有了柳树皮,就可以制出粗制的水杨酸,也就是阿司匹林。
陈元光现在是因为高烧昏迷,只要把阿司匹林喂下去,他马上就能退烧,暂时清醒,这就足够对许天正有个交代。
另外,阿司匹林虽然无法抗菌,却有消炎的功效,大大提高了陈元光挺过这一关的可能性。
听崔耕口中的什么水杨酸、细菌、消炎乃至阿司匹林这些陌生词汇后,宋根海彻底地懵圈儿了,挠了挠脑袋,道:“大人你说的每个字儿都明白,怎么连一块我就听不懂了呢?这阿……什么的,真的管用?”
“当然,此物堪称有神效!”崔耕笃定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学那许天正,跟本官打个赌?”
“嘿嘿,卑职怎会不信大人您?”
宋根海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卑职虽然不懂药物,但我明白,这玩意儿若有大人说得那般神齐,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到时,可千万不能便宜了许天正那帮没良心的龟孙子。该如何制作此药,大人直接交代我就成了。”
宋根海说罢,面色一凛,摆出一副忠肝义胆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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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得你!”
崔耕翻了翻白眼,当头给了他一个暴栗,喷道:“你可拉倒吧,你什么尿性本官还不知道?那点小心思,切,你莫不是想想学了这奇药秘方,指着它大发横财?”
被一语道破了小心思,宋根海这臭不要脸的竟毫无羞色,腆着脸龇牙乐道:“卑职跟在大人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呢。大人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要是一般的发财法子也就算了,但是阿司匹林不一样,它是跨时代的产物,在如今这个年代,它就是能活人过万的灵丹妙药。拿这种秘方发黑心财,崔耕觉得不应该。阿司匹林最伟大的意义,不该是在挣钱上,而是在救人上。
将这种秘方交到宋根海这种钱窜子手中,崔耕根本就不放心。宋根海虽然这些日子一路下来,对自己倒也忠心,但骨子里还是蔫坏黑心的主儿,阿司匹林的秘方交给他,只会坏事。
想罢,他眼珠一转,转移了话题,促狭道:“宋队正,你会水不?”
“不会啊,咋的?”
“那可就完了!”崔耕故作为难之色,道:“这水潭太小没有船,你不会水的话,光凭咱们俩可做不了阿司匹林、看来这个财你发不了,与你无缘啊!”
“真的假的?”
崔耕笃定地道:“本官一会儿就要制作阿司匹林了,到底怎么制,大家都能看到,这还能骗人?”
“啊?”宋根海大失所望,哭丧着脸道:“这么好的机会都能错过,看来是俺宋家祖上没给俺积大德哩!”
随即,又猛地一跺脚,恨恨地道:“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卑职这就去把他们叫来,全给我统统下水!哼,救的是陈元光,凭什么要咱们出力啊!”
不消一会儿,陈元光的六部将和若干士卒,全被宋根海叫过来了。
他挺胸叠肚,咋咋呼呼喊道:“听好了,听好了,我家大人已经想出了治你们陈将军的法子。不过,这个法子需要你们去寒潭里走一遭。你们自己若是不愿忠心救主,可别怪俺家崔御史不救你们家将军,赶紧脱衣服吧。”
崔耕哭笑不得,当然不会让他胡来,赶紧阻道道:“不需要全部下去,有一个精通水性的就行。让那个人带着一个大水桶下到潭底,本官要最下面的一层水。”
这年头中医要的药引子都是些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什么无根之水,什么立春的雨水,成对的蟋蟀,二十年的老蜈蚣,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要求非常正常。
唯有许天正翻着白眼,不屑道:“哼,崔御史好狡诈的算计,到时候你的法子不灵,就该推给水不纯了吧?哼,谁能保证一点其他的水都不沾染?休想让俺们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