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和被几人一阵猛夸,倒是有几分羞赧,连忙摆手谦逊道:“呃,不敢不敢,若没我家崔大人的提点和筹划,让某家想破脑袋也造不出这精巧之物来啊。话说当日,我家大人将我独自召来谈话……”
就在个把月前,随着长安那头的形势越发严峻起来,崔耕自觉自己的前途也越来越不容乐观起来。某日夜里,他突发奇想,想着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他琢磨万一真的难逃大祸,就不得不为罢官之后的生活考虑。
他想来想去,就考虑到了指南针的身上。
只要把这玩意儿提前发明出来,航海之人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所能航行的范围,比以前何止扩大了一倍?
自己即便不当官了,凭借指南针,在张林两家的照拂下,也可纵横四海。
假以时日,在海外的无主之地圈下一片大大的疆土,那未来不就可以……
……
听着陈三和在旁略带夸张的滔滔赘述,林知祥听后不由击节赞叹道:“二郎你真是有大才啊,进可为朝廷栋梁,退亦可成为富家翁。哈哈,说句不太应景的话,老夫都恨不得你现在马上就辞官不做,和老夫一起纵横四海呢!你要知道,这茫茫大海之上,海外万藩之地,可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啊!”
“你想得倒美!”
张元昌笑骂道:“你这老货,想啥好事呢?没听长安来的刘老四说吗?二郎前途似锦,背不住将来还能封侯拜相的。这老话说得好,万金哪抵万户侯?那才是光宗耀祖之事!”
“唉,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总不能真的为了挣银子,耽误二郎的前程不是?”
说到这,林知祥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抚额道:“说到银子,老夫还真想起一件事。二郎不是要去江都县当县令吗?有件事,老夫得拜托你帮上一帮。”
崔耕道:“何事?你们泉州张、林两家,与我崔家早已休戚与共,但讲无妨!”
“这扬州有一样特产,其名曰扬子江心镜……”
林知祥徐徐道出了请求。原来,这泉州虽然是天下第一大港,但也不是什么货物都有。这扬子江心境就是其中之一。
扬子江心镜乃何物?其实就是一面铜镜,但因其光可鉴人,美轮美奂,深受世人的追捧。
这么说吧,在唐时,达官贵戚嫁女儿,要是没有一面扬子江心镜做陪嫁,简直都没脸见人,仿佛比其他人家矮了一头。
甚至民间有个传说,说是某大户人家的女儿早死,没在墓穴中放扬子江心镜做陪葬。结果那个女子死不瞑目,后化为女鬼,直接拿着自己陪葬的金银,去街上买了面扬子江心镜作为陪葬之物。
这简直就是唐朝版的“死了都要爱”。
既然如此受世人追捧,那扬子江心镜自然就供不应求。
林家和张家在岭南道还算颇有办法,但到了扬州城可就鞭长莫及,实力不逮了。他们高价买扬子江心境当然没问题,但要说大规模采购拿来贩卖,完全不可能。
所以林知祥的意思是想,崔耕到了扬州江都县上任之后,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扬子江心镜的秘方给搞到手,然后他们大批量的仿制生产,自产自销,甚至远销海外。
崔耕听完却是连连摇头,道:“我说二位,盗秘方,啧啧,你们这不是让我堂堂的江都县令改行做小偷啊,不行!绝对不行!”
“不是让二郎你做小偷。”林知祥解释,“老夫是想啊,你连水密隔舱术和指南针都能轻而易举地捣腾出来,研造一个扬子江心镜,应该也不难,不是?一旦得手,我们自产自销,挣来的银子我们可以……”
“研造扬子江心镜?尼玛,山寨高仿吗?”
闻听此言,崔耕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镜子玻璃镜!
研究扬子江心镜搞毛线啊?它再厉害,能有玻璃镜厉害?
只要自己想办法把玻璃镜发明出来,然后交给张、林两家代加工,代销售,三家人坐地分赃,这财源可不就滚滚来了?
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玻璃镜成本低廉,又能独家掌握着制造方法,代表的就是暴利!牵扯的利益太大了。
如此暴利,可不是张林两个海商和自己一个小小的江都县令所能吃下的。
若是再把上官婉儿也拉上船……行倒是行了,但那利益的大头,势必得给上官婉儿。自己眼下又不是极度缺银子,这是何苦来哉?
另外,若是她食髓知味,起了吞并张林两家家产的心思,那可上哪说理去?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和上官婉儿合作为好。
但是不碰玻璃镜,不代表他和张、林两家就不能合作一把干他一票,不是?
崔耕突然到扬州另外一件玩意,貌似也能大发横财,那就是扬州毡帽。
依着梦中那番记忆,史上这扬州毡帽在几年后,的确是风靡天下,人人都戴啊。
野史上还有个典故呢,就是说这扬州毡帽的,据说某个读书人死后给朋友托梦,说我在阴间啥都好,就是没有扬州毡帽,不戴这玩意我感觉挺不自在的,你给我烧一顶过来吧。
这也是唐朝版的“死了都要爱”!
虽然现在还没到扬州毡帽大行其道,风靡全唐的时候,但貌似已经有萌芽出现了,只要自己把这个东西搞到手,也算是掌握了一个大大的财源。
有了这门买卖在,他跟泉州最大的海商张、林两家,也可以牢牢绑在一起。
莫要小觑了这两家海商,将来出海圈地,海上贸易,远洋贸易……这可是两大牛逼轰轰的助力啊!
崔耕越想心里越是热乎来劲儿,道:“那啥,扬子江心镜的事儿咱先放一边,暂且不谈。二位,咱们不如谈一谈另外一桩大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