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神爽走后,崔耕连灌几杯大酒,眼角微斜,口齿有些不清了,说道:“不怕告诉大伙,这桩案子的结果,绝对会出乎孟神海的预料。嘿嘿,到时候不单单是你们,全扬州,全淮南道的百姓,都会为本官高兴!”
完了!
这都开始吹牛逼不上税了,你咋不上天呢?
闻听此言,江都县衙众人乃至县尉雍光,都对这位新任的县太爷充满了怀疑,乃至于鄙视!
你说自己有所倚仗不惧孟神爽告状,倒还有点可能,毕竟二十啷当岁就当上了江都县的六品县令,肯定背景靠山和跟脚都硬扎。
但让扬州百姓为你高兴?让淮南道的百姓为你高兴?
你哪来的那么大的狗脸?
现在扬州地界儿的老百姓都在关心日益高昂粮价呢,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朝廷下令把你千刀万剐了,也没多少人饿着肚子去凑这热闹。
当即,所有县衙佐吏默默不语,无人捧场,甚至投效过来准备跟崔耕一条道走到底的雍光,眼中都充满了失望之色。
封常清等人此时也觉得自家大人有些托大了,劝道:“大人还请慎言,您喝醉了!”
“醉了?”
崔耕似醉非醉,诡异地笑了一下,大手一挥道:“反正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了,大家若是不信,尽可以拭目以待。且看本官这个六品小县令,能否搅动风云变!”
“……”
我去你奶奶的腿儿,这丫还越吹越没边了,愣是没人愿意继续接茬了。
那几枚铁杆心腹也觉得,大人,真醉了!没必要再接话茬子了。
冷场!
大大的冷场!
……
……
扬州城太平坊内有座三层楼,连大厅算在内,不过有房间三十六,算不得多么起眼。
但进了此楼人们才会算发现,里面的装饰奢华至极。
波斯来得毛毯铺地,檀香木打造的家具摆放的恰到好处,金银器皿随处可见,有价无市的扬子江心境,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便往来的侍女,身上都穿着薄如蝉翼价比黄金的丝绸!
在这里,客人既可以吃到天下最高档的美酒美食,也可以享用最为美艳的佳人。至于各种玩乐之物,更是应有尽有。
不少去过的人甚至怀疑,恐怕是大周宰相,朝廷亲王,也难有如此享受。
然而,如此一个好出去竟然从不对外营业,必须手持孟神爽的亲笔请帖才能进入。
这里就是丽竞门监察江南的总部所在如意楼。
如意楼三楼,秋字房。
上好的熏香缭绕,孟神身披一件松松垮垮地圆领袍,对着一副画像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全淮南道的百姓都会为他高兴,崔二郎真是这么说的?”
跪在他背后的那人,是个又矮又胖又黑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不敢欺瞒孟总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奇怪啊……”
孟神爽还是没有回头,自言自语道:“崔耕不到三年,就从一个酒贩子做到了六品高~官,总不至于是个只会胡出大气耍嘴皮的人。难道他果真有什么后招?”
中年男子想了一下,提醒道:“卑职以为,在扬州城内,崔耕肯定是一败涂地了。该不会是……他把宝押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有道理!”
孟神爽眼中精光一闪,转过身来道:“上次来中丞亲自出手,有上官婉儿转圜,就没奈何得了他。这次虽然十拿九稳,也未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来回踱步道:“你寄身在小小江都县衙,却能看透这一层,也算有点见识。那你以为,本总管现在该怎么办呢?”
中年男子以前虽然算孟神爽的人,但那不过是丽竞门的外围成员罢了,想和孟神爽搭话都没机会。
今天因为告密不仅得了孟神爽亲自接见,还问自己的意见,简直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飞快地转动脑筋,还真想出来了点应对之策,恭声道:“长安城里咱们肯定插不上手,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飞报长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在扬州城内,卑职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无论上官婉儿如何为他转圜,崔耕犯了禁屠令的事肯定勾销不了。即便陛下光为自己的面子考虑,也得对其申斥。所以,今天崔耕最后那几句话,必然是托大了。”
孟神爽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你继续说。”
“卑职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丽竞门的力量,帮崔耕把最后那几句话,迅速传遍淮南道。等陛下的圣旨到了,他崔耕即便不被贬官,也得声望大跌,没脸做人了!”
“声望大跌?”孟神爽微感不满,道:“那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讨好地笑了一下,又道:“姓崔的声望大跌,对孟总管您不仅不会无用,反而还会有大用。关键时候,兴许还能对他致命一击,其中关节,总管大人且听卑职给您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