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战持续了五天,丽竞门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出阴招,对李善的糖作坊进行刺探。
双方斗了个不亦乐乎,胜负难分,看来至少短时间内,是没可能窃取到李善作坊的制糖工艺。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某日,丽竞门之人扮作盗匪,对糖作坊发动了突然袭击。
谁知李善在崔耕的叮嘱下早有准备,让丽竞门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折损了不少人马。
接下来双方的市场形势终于出现了倾斜,李善作坊开始渐渐占上风,李家日进斗金,丽竞门的糖作坊半个月内只有支出没有收入,高下立判。
丽竞门的糖霜市场,终见颓势。
这期间,林知祥和张元昌派来的人手已经赶到,在李善这个地头蛇和崔耕这个父母官的帮助下,也顺利建起了毡帽工坊。
虽然不知淳于良精心制作的帽子是不是就是扬州毡帽,但是一经推出,的确大受欢迎。
可以预见,市场前景不是一片小好,而是大好!
在与丽竞门在生意场的斗智斗勇上,崔耕一方连番取得大捷,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斗倒丽竞门的曙光。
这种日子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江都县衙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此人头戴硕大的斗笠,包着面巾,看不清相貌,骑一匹快马而来,风尘仆仆!
直到见了崔耕,他才把面巾扯了下来,苦笑道:“宦官不准无故出京,二郎啊,老哥哥这回来见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并非别人,正是老熟人刘老四!
“原来是四郎大兄,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话虽说得热乎,不过崔耕的脸上,却不见得有多热情。
也不怪崔耕慢待刘老四,本来么,上官婉儿上次不帮忙就罢了,你刘老四好歹跟我兄弟长兄弟短的,而且每次来我这儿都没少捎走东西,你怎么着也给我露点口风不是?着实有些过分。
而且你刘老四如今是上官婉儿的人啊,上官婉儿那儿你会收不到消息?
刘老四察言观色,看出了崔耕对当初的耿耿于怀,也自知理亏,叹了口气,道:“二郎啊,当时陛下心意已决,这也怪不得上官舍人不是?”
接着,他简要的把当日的情形对崔耕说了一遍,并再三强调,最后还是上官婉儿给崔耕求情,希望武则天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崔耕也不是真要跟上官婉儿闹翻,毕竟目前局势而言,不向上官婉儿靠拢,他还能指着谁?难道跟武三思武承嗣这两个逼玩意混?还是说来俊臣?或者是江河日下,还要继续苦逼十来年的李唐老臣那帮人?
他这只是一种政治态度而已,被人中途抛弃了,自然要有态度。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没点脾气,以后谁还拿你当回事儿?
现在刘老四这番好言细说之下,他也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说道:“看来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上官舍人的恩德,一定铭记在心。”
刘老四道:“呃……二郎你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上官舍人怎会亏待自己人?您瞧,这次就是上官舍人差我出京,给你送些补偿。她说不能让你白受了委屈!”
说着话,他把身上的包袱打开,道:“二郎,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样东西崔耕简直太熟悉了,脱口而出道:“官牒告身?怎么这么多?”
“你难道忘了上次拜托老哥哥的事儿了?若是老哥去办的话,铁定没这么快。不过上官舍人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就从中斡旋了一番,有她帮忙,嘿,这事儿自然就快了!”
“说说,都给他们几个要了些什么官?”
刘老四怒了努嘴,道:“二郎,你自己看呗。”
崔耕接过告身,逐一仔细观瞧起来……
封常清、姚度和宋根海都是从七品的宣义郎,倒是雨露均沾,没有厚此薄彼啊。
虽然说七品散官没有职司的话,待遇要降一级。但别忘了,之前他们只是不入流的小吏!
八品官,不小了啊!
就拿现在江都县尉雍光来说吧,他现在也不过是官居八品!
刘老四继续道:“二郎,不是上官舍人不愿给他们安排职司,实在是你身为六品县令,座下无法安排七品官员。若是安置到别处吧,对二郎更无裨益。所以上官舍人暂且给他们讨了散官品秩,至于具体职司,以后时间成熟了再作安排呗。怎么样?上官舍人这份礼,够不够分量?”
“够够够!”
对于手底下这三人能从不入流的小吏,噌的一下坐火箭升到七品官秩,崔耕自然是又惊又喜,他当初的期待可没这么高。
有些科举入仕之人,穷其一生都捞不到一个七品官秩啊。
这份礼,不仅厚,而且重!
重的崔耕心里有点犯嘀咕,试探着问道:“四郎,上官舍人一下子替我手下弟兄讨来三份七品告身,应该花了不少代价吧?”
“呃…这是自然…所以上官舍人也让杂家带来口信。”
刘老四将上官婉儿代为转达的话,缓缓道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有这么深的爱?上官婉儿也提出了两个要求,其一,既然李氏作坊的糖霜(白糖和冰糖)秘方没问题,那岂有拒财帛于门外的道理?于是旧事重提,之前崔耕答应给她的李氏作坊三成份子,她希望能重新纳入手中。
这本来就是要给她的,崔耕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第二个要求,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希望崔耕再拿出三十万贯来。
因为当初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的手下见自家大佬们都不支持崔耕了,于是他们纷纷断定崔耕药丸。所以他们就趁着糖霜降价之时囤积居奇,买了不少糖霜存起来。现在可好,李善和孟神爽打起了价格战,越降越低远超之前,因此那些囤聚的货物就全砸到手里了,一卖出去就得亏了血本。
所以,上官婉儿的意思是,准许他们手底下这些商人原价退货,差不多总价三十万贯!
妈的,敢情这三个七品告身,是用三十万贯钱买的啊,这可真不便宜!
崔耕一阵别扭,犹豫了一下:“这个么……”
“不就退货吗?三十万贯罢了,当然没问题!”窗外有人忽然应声。
紧接着帘栊一挑,有人飞窗入内。
正是崔秀芳。
她很是爽快地摆了摆手,道:“那些货物全退回来吧,奴家代李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