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崔县令!”
崔耕这个及时雨一现身,卢若兰笑靥如花,灿若早霞,急急招手道:“快些过来,奴家正有事找你说哩。”
崔耕多伶俐的人?他一见眼前这状况,焉能不懂对方的意思,快步走上前来,也不看王大中,冲卢若兰笑道:“哈哈,那可巧了,本官也正有桩事情要和卢小娘子谈谈呢。”
说话的功夫,崔耕便冲身边人使了使眼色。
封常清和县尉雍光当即会意,并肩大踏步跃过崔耕,挤到了王大中与卢若兰的中间,刻意将二人硬生生地分隔开。
王大中当即气得脸如酱色。
主子受辱,他那二十几个帮当自然不能干,其中一个伴当也算孔武有力,跳脚上前骂道:“兀那腌汉子,好狗不挡道,滚开!”
“跳脚臭虫,这儿哪有你龇牙的份儿?”封常清冷笑一声。
雍光还自诩县尉身份懒得和个伴当计较,但封常清可不惯着他,猛地一伸手,径直那伴当的脖领子给薅住了,右手发力狠狠一甩,大喝一声:“滚你娘的,起!”
嘭!
那伴当汉子被掼出去了两三丈远,“跌落余地,“哎呦”连声,再也起不来了。
王大中平日就骄纵惯了,本来对崔耕突然出现搅和了自己的美事儿,就心中暗暗着恼。此时又见着自己的得力伴当,竟被崔耕手底下一个小小侍卫如此折辱,哪里还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难道姓崔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乃当朝侍御史,乃丽竞门江南道的新封总管?
曾几何时,他王大中在这小小扬州城,受过这份窝囊气?
随即,他振臂一呼:“本公子都被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还傻愣着作甚?上,一起上,给公子狠狠地打!真出了什么乱子,本公子替你们兜着。”
“你兜着?凭你也配?”
苍啷啷~~
不等崔耕下令,封常清已经伸手将腰刀抽出来了,沉声喝道:“某家乃朝廷钦封宣义郎封常清,这位是江都县尉雍光,尔等当街殴打朝廷命官,难道是想造反吗?”
若是一年前,以丽竞门的嚣张气焰还真不在乎这个。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第一酷吏红人来俊臣遭贬,侯思止和孟神爽被活活阴死,如今他们的胆子可不比从前了。
这些伴当虽是打手跟班,但不傻。他们都明白,别说杀人了,哪怕是把人家的衣服割破一个小口子,这封常清身后的江都县令崔耕就有理由调兵拿人。
到了江都县衙,不说其他,先给他们来上几十板子杀杀威,呵呵,前不久梁家祖宅前,梁有贵的前车之鉴不远呐!
顿时,伴当汉子们饶是王大中怎么喝骂,尽皆呆立不动。
这时,宋根海见着封常清在崔大人面前逞了好大的威风,自然不甘人后,哗啦一下将腰间锁链拿了下来,冲左右随行的捕快衙差们一挥手,涌了上去,大声道:“好胆,还要在这儿对峙造反?快些滚走!”
捕快衙差们纷纷出手,锁链铁尺,啷当作响。
眼瞅着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谁也罩不住啊,伴当汉子们一时间抱头鼠窜,各自散走。
瞬间,王大中变成了光杆司令。
哗楞楞~~
抢了封常清一把风头的宋根海,又将锁链往王大中肩头一搭,哼哼道:“怎么着,王公子?还要继续留在这儿调戏良家女?识相的话,就哪凉快哪待着去,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大中就算再怎么绣花枕头,也看出眼前形势如何,再留此地肯定要吃眼前亏了。但他好歹也是有头面的人,自然就不能认怂,嘴上硬撑道:“我爹是侍御史王弘义,本公子就不信了,你还真敢打……啊!!!你他妈真敢打本公子?”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感到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从头至肩,一股剧痛传来!
“你……”
啪!
第二下又至!
宋根海举着铁链,龇牙笑道:“怎么样?王公子,这第三下,你赌本捕头敢不敢再?”
“呃……本公子不跟你这小小捕头一般见识!”
王大中这回可不敢再死鸭子嘴硬了,转过身来,撒丫子就跑。
一直跑出了几十步去,与那些伴当汇合,他才猛然驻足,甩臂大叫道:“崔二郎,你等着!打了本公子,这事儿没完!”
崔耕耸了耸肩,冷笑道:“这话来俊臣说,本官倒信,至于你……封侍卫!”
“有!”
“亮亮你的拿手绝活,让咱们王公子好好清醒清醒!”
“是。”
封常清一伸手,取下背后背着的弓箭。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噗哧……嗖!
一支雕翎箭不偏不倚地插在王大中的幞头上!
这只要再往下一点的话,恐怕就是……
王大中被吓得亡魂皆冒,瞳孔放大,嗓子发干,喉咙发紧,双腿发木。
滴答,滴答,滴答答……
一滩水渍,迅速在他的脚下成形。
“这位公子哥儿不会是吓尿了吧?”
前来法莲寺逛庙会的香客甚多,众人虽然不敢搀和这两家的事儿,但并不妨碍他们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顿时有眼尖的香客,察觉了这个情况。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在场诸人都发现了王大中的窘状,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