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简单,太子刺王杀驾,武则天岂能不穷治其同党?派谁去呢?来俊臣呗。此人今天被大家逼到了绝境,这一缓过手来?岂能不疯狂报复?大家能不能侥幸活命那还真不好说。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甜了,事情的严重性远不止如此!
只听薛远继续道:“启禀陛下,微臣还知道有两个人与刘健过从甚密,一个叫陈范,一个叫裴丘,兴许这俩人就是另外的两个黑衣人。”
“陈范?裴丘?他们俩是干什么的?”
“陈丘两年前为梁王府旅帅,秩七品,因为贪污了五十两金子,丢官罢职,现在就是一个平民百姓。裴丘是一个江湖人,微臣听说他做过庐陵王的幕僚,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好得很哪!”武则天怒极反笑,道:“朕的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想朕死,朕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武承嗣等的就是这一天了,道:“姑母莫要气坏了身子,,虽然他们三个丧心病狂,但还有侄儿我啊、我对您可是一直忠心耿耿,时刻盼着您长命百岁啊!”
“你?”武则天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承嗣,承嗣,你这个名字起得好啊,看来这皇嗣的位置……”
“且慢!”
事关皇储归属,可就容不得娄师德继续含混下去了。要不然,作为内史令,青史斑斑,留给他的就是千古骂名!
娄师德道:“龙门温泉刺驾案关系重大,到底是不是太子、庐陵王和梁王共同谋划,光凭薛远的一面之词可不成,还请陛下下令有司详查,再做定论。”
“还请陛下下令详查!”人们齐齐跪倒在地,唯有武承嗣和来俊臣的几个党羽鹤立鸡群。
这一举动,再次挑动了武则天那根异常敏感的神经,冷哼道:“尔等可是要聚众逼宫?”
娄师德道:“臣等岂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只是想提醒陛下,太子和庐陵王也就罢了,但宫中可是曾经传出风声,陛下有意让梁王继承大宝。既然如此,梁王又为何冒此奇险,刺王杀驾呢?”
“嗯?让梁王继承大统?”武则天微微一愣,道:“朕怎么不知道呢?”
“……”
这回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梁王继位之说,完全是子虚乌有啊!
唯有崔耕明白,自己再一次弄巧成拙了,是自己授意吉顼散布的这个流言,为的是逼来俊臣狗急跳墙。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起了反效果,使娄师德的求情之举,完全无效!
这可咋办?
随后,形势向着无底深渊飞速滑去。
武则天诏令连发:其一,来俊臣抗旨囚禁壁龙,罪无可恕情有可原,着罚俸三个月。其二,削去太子李旦、庐陵王李显、梁王武三思一切职位,交由来俊臣全权审理,务必将其同党一网打尽!其三,在场所有官员,暂时停职。待俊臣仔细甄别后,确认无罪的,再官复原职。
换言之,来俊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境大反扑,并且大获全胜!
郑现在对自己的这个主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趁机表现道:“崔著作,你强闯推事院闯得好啊。以这件事为引子,定了皇嗣之位;以这件事为引子,诛了朝中的心怀叵测之徒;以这件事为引子,不知天下多了多少孤儿寡母,不知天下人该如何谢谢你呢?”
“你……”
事到如今,崔耕现在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清楚了。
王助的那个家仆,肯定是被来俊臣收买了。来俊臣派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就是说服自己强闯推事院,救出另外一个来俊臣早已安排好的人太子洗马薛远。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薛远告发太子、梁王、庐陵王谋反之事。之所以绕这么大的圈子,主要是为了表明此案和来俊臣完全无关,不引起武则天的怀疑。
在这场计划中,表面上看自己是没什么损失,但实际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为而死。因此迁怒自己的人恐怕再所多有,自己以后的名声就算臭了大街。
另外,来俊臣有了拥立之功,毫无疑问,武承嗣上位之后就会权倾朝野。到了那时候,还不是想要自己圆就圆,想要自己扁就扁?
好毒的一招连环计啊!
不过……嘿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真当我崔耕崔二郎没有后招?
想到这里,他朗声道:“不错,天下人是得感谢崔某人,因为要不是我,来俊臣的奸谋就得逞了!”
说着话,他打了个手势,道:“来俊臣陷害太子和两位亲王,实在是罪大恶极。这位义士,你跟在他身边日久,一直和他虚与委蛇,到了现在,也该挺身而出,揭穿他的阴谋了!”
他指的当然是吉顼。
吉顼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暗笑,崔二郎,任你有欠条妙计,也难挡人心诡谲。你以为让我当卧底,我就乖乖听话,?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本官还想着当宰相呢,这次算你倒霉。等你死后,我会给你上两柱香的,哈哈!
他越想越美,脸上已经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可正在这时,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大喝,道:“好,知我者崔著作也,我说!”
啥?
除了自己以外,来俊臣身边还有崔耕的另外一个卧底?
吉顼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