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当然明白,这是自己屡次在武则天面前另辟蹊径解决问题,产生了效果,武老太太在指着自己救场呢。
他轻咳一声,道:“微臣以为,此案的重点,其实并不在邺国公,而是在那妖道李鸿泰。”
宋怒道:“崔英,你这个佞臣,难道要为张昌宗开脱吗?别忘了,谋反之案,无论主从,尽皆问斩!”
崔耕不慌不忙地道:“哪里,宋中丞还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你讲!”
“请问宋中丞,是李鸿泰主动找邺国公相面,而是邺国公主动找李鸿泰相面?”
宋一阵犹豫,道:“应该是李鸿泰找张昌宗相面吧。”
“嗯,那现在问题来了。如果说,邺国公找道士相面,是想当皇帝的话。那李鸿泰找邺国公相面,是为了什么呢?”
宋不大确定地道:“兴许是为钱财?”
崔耕摇头道:“此言谬矣。若李鸿泰只是为了钱财,就应该骗钱,而不是煽动邺国公谋反。毕竟,一来,此事暴露,李鸿泰就难逃一死。二来,邺国公都拿钱造反了,又哪来的钱给妖道?”
崔耕此言颇有点似是而非,但奈何宋愿意配合啊。
宋迟疑道:“所以,崔郎中的结论是:真正谋反的是妖道李鸿泰,而张昌宗是被他煽动的?”
“非也!”
事到如今,崔耕终于抛出了撒手锏,高声道:“本官以为,邺国公是中了李鸿泰的妖法,神智昏聩,才有了谋反之行。实质上,他并无谋反之心,只是个受害者罢了!”
擦!
还能这么解释?
众不明真相的正直大臣,心中纷纷骂了一句“好一个奸佞小人,恐怕也只有史上著名的奸佞赵高,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武则天心里面,却连给崔英点了一百个赞。
她心中暗想,不愧是能另辟蹊径的崔爱卿啊,这一下就把张昌宗给洗白了!“疯子”“可比什么“事先已经告诉朕”的理由强多了。毕竟大周律法上,,明明白白地写明了“笃疾”可以赦免啊!
这时候,张昌宗的死党,宰相杨再思也看出了便宜。
他出班道:“大唐贞观年间,有个囚犯刘恭,脖颈上刻有“胜”字,自称“定当取胜于天下”,因此入狱。太宗说:“假如上天将要使他兴起,不是朕所能除掉的;如没有天命照应,刻有‘胜’字又有何用?”于是下旨释放了刘恭。此事被传为美谈,彰显太宗皇帝仁德之意。今日邺国公犯案,与当初刘恭犯案,事不同而理同,请陛下效仿之!”
宋着急道:“这一切都是崔英的猜测之词,说邺国公被妖道的法术所迷惑,有何证据?”
其他太~子党的人也急眼了,纷纷应和。
“对,无凭无据的,凭你空中白牙的一说可不行!”
“你说张昌宗中了妖法,我还说邵王中了妖法呢!这样下去,何人不可脱罪?”
“什么妖法?子不语怪力鬼神!陛下,微臣请治崔英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
崔耕面对群情汹汹,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直到人们的声音逐渐降低,他才双手下压,道:“怎么的?大家真以为我崔英没证据?告诉你们,这证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着话,他往前一指,赫然指的是,那大殿内佛像的方向!
崔耕侃侃而谈,道:“众位请想,邵王李崇润、永泰公主李仙蕙、继魏王武延基,生性纯孝,怎么可能编排陛下?所以,他们必定是冤枉的。另外,国师胡超,德行高深,他“仙人指路”的法术,总不会不灵验吧?这二者互相冲突,该怎么解释?”
宋道:“这正反话都被你崔英说了,那依你之见呢?”
“依本官之见么……”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笃定道:“我以为这必是那妖道李鸿泰搞鬼,破了国师胡超的法术。”
随即,又看向胡超道:“胡国师,你说本官说得对不对呢?”
胡超不以为然地道:“笑话,贫僧法力高深,我的法术怎么可能被妖道干扰?”
崔耕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道:“说实话,本官对这佛家法术也颇有研究哩。我明白,这任何法术,都得先有一颗菩提心。而这菩提心就是法力的“种子”。种子慢慢发育,越来越大,修佛之人的法力也就越来越强,逐渐能人所不能。国师,您再仔细感应一下,您的那法力种子,到底有没有受到干扰呢?”
胡超听了这话,面色微变,道:“我……好,那我这就感应感应。”
崔耕道:“对,您好好的感应感应。陛下对邺国公圣眷甚深,您的感应,可是至关重要,莫让陛下失望哦。”
“是,是,贫僧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