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显一阵犹豫,没有表态。
桓彦范道:“另外,微臣此次辞官不做,也是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宰相中,还有一个人,像微臣一样,也是其身不正,还请陛下一并开革。”
李显瞬间就秒懂了,道:“呵呵呵,看来桓相是想以这个举动,彻底洗刷自己受贿的恶名啊,朕准了。但不知,你所指的其身不正的官员,到底是谁?注意,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自从李显登基以来,滥封澜赏,宰相的数量已经膨胀到了可笑的地步,如今加“鸾台阁三品”衔的有:相王李旦、梁王武三思、杨再思、崔耕、宗楚客、袁恕己、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崔玄、韦巨源共计十一位。
这么多宰相,李显也感觉挺不对劲的,如果能借桓彦范的手,去除一两位,他还真是乐见其成。
对于桓彦范来讲,本不必辞官不做,却为了朝政清明,拉着人品不好的宰相一同辞官,势必青史留名。相对来说,收受赵履温的贿赂,也就着实不算什么了。
总的来说,桓彦范的这个计划如果顺利实施,他和李显就是双赢的局面。
但是,这对这几位当朝宰相,就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了。
当是时,李旦颇受李显猜忌,又确实有着篡位的可能,顿时心中一紧。
武三思乃是武家的头面人物,桓彦范早就上书,要求李显削除诸武的王爵了,只是李显一直没答应而已。闻听此言,他也是菊~花一紧。
杨再思和宗楚客,之前都阿附过张氏兄弟,屁股不怎么干净,额头上冷汗淋漓。
韦巨源是韦后的同族,知道桓彦范一直对韦后有意见,也是如坐针毡。
唯有宗楚客、袁恕己、张柬之、敬晖、崔玄、崔耕,这五人稳坐钓鱼台。
然而出乎大家预料之外的是,韦巨源正色道:“微臣清求陛下罢免的,就是崔耕!”
“我~日~”崔耕忍不住骂出声来,道:“桓彦范,你就算要公报私仇,也莫做的这么明显好不好?本官一向为官清廉秉公断案,哪里其身不正了?”
桓彦范冷笑道:“安乐公主要建定昆池,方圆四十九里,不知要占多少良田。你身为当朝宰相,为何不规劝?怕是你也想享用定昆池的好处吧!为了一己之私,坐视千顷良田变为池沼,崔耕,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脸,称得上其身甚正?你但凡有点羞耻之心,就该跟本官一起,辞官不做,以赎罪孽!”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这年头讲究个以农为本,桓彦范这番大道理,还真是符合人们的普遍观念。
袁恕己马上帮腔道:“桓相所言甚有道理!崔相,如果你觉得单和桓相一起辞官,有些吃亏的话,本相愿意和你们一起辞官。”
武三思看出了便宜,劝道:“袁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崔相何不辞去一切官职,与公主安享富贵?如果恋栈不去的话,恐怕有伤崔相的令命吧?”
敬晖虽是文官出身,却面色粗豪,性情暴烈。他见崔耕犹不答应,不耐烦地道:“崔耕你如此贪恋权位,真是令人齿冷!大不了,本相也和你一起辞官就是!”
韦后自然也站到了崔耕的对立面,道:“二郎,如今圣天子在位,天下太平。你何不顺水推舟归隐林下,留下视权位如粪土的美名?”
在李显的想法里,崔耕如果能兑掉敬晖和桓彦范的话,也还算不错的结局。所以,他硬是没有开口为崔耕说话。
李裹儿想到崔耕说的“钱多事儿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并没有发飙。本来么,崔耕即便不当官儿,也是两个公主的夫君,长乐坊大钱庄的东家,非常符合这十六字真言。
现在朝中的主要势力,无非是功臣派、武三思和韦后一派,至于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一派,早已被李显打压的不成气候了。
现在,经过桓彦范、敬晖、袁恕己、武三思、韦后这么一番表态,表面上看,逼崔耕辞官成了整个朝廷的意志,他不辞也得辞。
“看来,我崔某人成了众矢之的了呢。”陡然间,崔耕冷然一笑,坚定道:“但是,崔某人要告诉大伙的是,这个官……我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