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兰最是迷信不过。
她听了神婆的建议,认为豹头枕头可以辟邪,白泽枕头可以除鬼气,伏熊枕头可以使自己的丈夫健康长寿,花大价钱,让神婆给她做了三个枕头。
天可怜见,世上哪有白泽和伏熊这两种猛兽啊,毫无疑问,她是被骗了。
骗钱还好说,最关键的是,韦兰只有一个脑袋,怎么睡三个枕头?于是乎,她每夜入睡都要令侍婢每个时辰叫醒自己一次,换个枕头,那能睡的好吗?
这事儿长安城内的人都知道,以为笑谈。
现在,韦兰既害怕,又有些期待,道:“啊?我?给我的忠告,那是什么?”
“这个……七姨夫的一夜七次郎真是勇悍之极,但是,您再怎么喜欢她,有些时候还是要大度一些的好。否则,难免惹来不测之祸啊!”
“啊?又有不测之祸?”
“当然。我给您讲几个故事吧……”
崔耕给韦兰讲的,是几个正妻虐待婢女,而遭了报应的故事。
比如说,南北朝时,有个人叫杜昌。他有个婢女名唤金荆,心灵手巧。这天杜昌洗头,让金荆给自己梳头发。芊芊十指,穿过杜老爷的黑发,竟引起了杜昌老婆柳氏的极端妒忌,随后便将金荆双指截断。然而,没多久,柳氏的报应就来了。她的手无端被狐刺死所蛰,怎么也治不好,最后两个手指断落。
再比如,贞观年间,濮阳有个叫范略的,妻子任氏,妒心奇重。范略曾经宠幸过一个婢女,任氏知道后就不依不饶,把婢女的耳鼻割掉了。不久后,任氏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儿,居然天生没有耳朵和鼻子,正是任氏虐待婢女的报应。
还有,高宗年间,骁卫将军梁仁裕曾经宠幸过一个婢女。他的妻子李氏忌妒心极重,将这位婢女捆起来,用木棒使劲击打她的脑袋,活活打死。一个月后,李氏病倒,常常在朦胧中看见那位婢女前来,要她抵命。随后,李氏脑袋上长出四个恶疮,溃烂见骨,昼夜哀号,苦痛不胜,几个月后才死去。
崔耕讲这样的故事,当然是为了吓唬韦兰。
说实话,韦家姐妹没一个是好鸟,自从李显登基以来,卖官鬻爵,欺压良善,乃至草菅人命,干的坏事多了去了。
冯太和既然“一夜七次郎”,焉能不和家里的婢女有一腿?以韦兰的尿性,能不虐待婢女?
再加上她无比迷信的性子,不用问,这几个故事肯定效果奇好。
果不其然,崔耕刚讲完了梁仁裕婢女的故事后,韦兰就再也忍不住了,满脸煞白地道:“这杀婢之事,到底该如何解呢?二郎你给我指条明路吧?呃……我请有道高僧,帮那些个婢女超度成不成?”
韦荷也迫不及待地道:“还有你姨夫的事儿,二郎也指条明路吧!都是自家亲戚,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裹儿揶揄道:“哦?现在想起咱们是亲戚了?刚才我还以为你们忘了呢。”
“呃……”韦兰和韦荷不敢争辩。
李裹儿得理不饶人,继续道:“小姨,要我说啊,你何必去求二郎呢。那个神婆赵李氏,不是挺灵验的吗?”
韦荷赔笑道:“二郎可为冤鬼申冤,能让死人开口,跟蝗神都有交情,赵李氏哪能跟他比啊?”
“这算什么能耐啊?起码,二郎不能“一夜七次郎”不是?”
……
这回李裹儿可算扬眉吐气了,不断揶揄二人,算是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最后,韦兰见不是事儿,看向崔耕道:“二郎,你倒是说句话啊,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求你吧?呃……也行,你要是真想,我……我给你跪下了。”
“万万不可!”崔耕赶紧道:“小婿一定尽力而为,只是,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那效果可不敢保证。”
“二郎你要是没法子,别人就更没法子了。快说,快说。”
“这么说吧,请高僧超度婢女,一个两个的兴许可以。但是,如果多了……先不说行不行,您觉得,真正的有道高僧,肯干这种缺德事儿吗?”
这个回答好,有道高僧不可能干,不是有道高僧呢?那当然是没效果了。
韦兰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崔耕面色肃然道:“还是得从自身下手,不杀生、不造孽,多积阴功。必如说,救济城中的乞索儿,帮助孤寡老人,修桥补路……等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