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道:“你说!”
崔耕硬着头皮,道:“咬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大人。”
其实,这劈破石榴,红门外许多酸子,正经应该对的,就是“咬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大人。”
刚才崔耕说得,“砍开西瓜,黄瓤里很多黑子。”,那是他编得。之所以这样干,就是因为这个正儿八经的下联,也有些不合适。
崔耕今天穿了一身文生公子衫,赶巧了,颜色是白的,这不就把自己比做“大人”了吗?
这年头,“大人”可有“老爹”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要占人家的便宜吗?
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得说了。说了,还有登船的希望;不说,希望全无。
果不其然,那丫鬟闻听此言,直气了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道:“白衣里一位大人,白衣里一位大人!好,我这就把这话告诉我家小娘子,让她看看,准许不准许你登船。”
几个小丫鬟快步进门,其他人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崔耕。
又稍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声,环佩叮当,在八名丫鬟的簇拥下,有一十四五岁的绝色少女,走了出来。
崔耕总觉得此女在哪里见过似的,仔细一想才发现,不是见过,而是此人眉目间和金小姬有颇多的相似之处,只是比她青涩得多罢了。
臧希烈低声介绍道:“这就是金小蕊小娘子了。”
“见过金小娘子!”崔耕躬身行礼。
“免了。”金小蕊琼鼻微纵,不悦地看向崔耕道:“是你恃才傲物,要羞辱我们金家么?”
崔耕咽了口吐沫,道:“不是,小娘子您听我说,这里面有颇多的误会之处,其实……”
金小蕊冷哼了一声,打断道:“误会?我可不那么认为!这样吧,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圣人云,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这规矩改来改去不好,今日挑选散客,还是比背诗。”
哈,你还知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啊!那我对上对联来了,怎么不直接让我登船?
崔耕不由得暗暗腹诽。
当然了,形势比人强,人家金家现在掌握着主动权呢。他也只得道:“让谁登船,不让谁登船,当然是金小娘子说了算。呃……既然是比念诗,不如在下先来。”
“不,本……那个,我最讲先来后到了,从队伍前面一直往后来,一个一个地念。”
崔耕苦笑道:“那就是在下最后念呗?”
“当然。”
事到如今,崔耕百分百肯定,这是金小蕊看自己不顺眼,要坑自己。
道理很简单,念诗这种事儿,很容易就重复了。自己准备的再好,人家前面念了,自己就得重新换一个。
现在有将近一百人在排队,轮到自己的时候,可能自己会的那点儿诗,肯定已经被念了一遍了。
就算有几首漏网之鱼,也谈不上什么佳作。
他没猜错,稍顷,《长恨歌》《青玉案》被吟诵出来,紧接着连《秦时明月》《二十四桥明月夜》《将进酒》,都有人念了。
中间夹杂着一些《春江花月夜》等其他人的诗作,总而言之,基本上长安最近流行的诗歌,已经被一网打尽。
轮到崔耕的时候,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临离开长安时,在下听说了崔相的一首新作,叫……叫《蜀道难》:子噫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