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案情明明白白,崔耕虽然从直觉上感到不妥,但一时间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又何必在短时间内挑出毛病来?今日只要不让权怀恩把肖五娘抓走就是胜利。
至于肖放,他一个老男人进监狱就进呗,过几天自己想办法为他开脱了罪名也就是了,于自己的颜面无损。
想到这里,崔耕微微一笑,道:“权长史既然兼着益州刺史的职司,要秉公办案,将肖放捉拿归案,并无不妥。不过呢……他的女儿肖五娘,本王却不能让你收监。”
“为什么?她乃是此案的人证……”
“是人证也罢,不是人证也好,总而言之,本官不能任你将其收监。因为……她是本王的小妾。”
话说到这,崔耕的面色一沉,道:“本王的小妾又没犯法,只是目睹了一场不法之事。岂是你们益州府衙,想关押就关押的?真是岂有此理!”
这话倒是不假。
肖五娘是普通民女,关押也就关押了。但她若是崔耕的小妾……身为朝廷亲王,连自己的小妾都护不住,那不扯淡吗?走遍天下,都是崔耕的理!
关键在于,这个小妾的身份,人们到底认可不认可?
权怀恩早有准备,摇头道:“冀王和肖五娘的关系,本官倒是听说过。充其量,那是一场露水情缘而已。您说她是您的小妾,着实过分了。别的不说,肖五娘乃是良人,她父母尚在,你手中可有肖放所写的,准许她为你妾侍的文契?”
崔耕眉毛一挑,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冀王若果真有文契,尽管拿出来。记住,这份文契,只有您现在拿出来,本官才认可。要不然,冀王位高权重,麾下能人异士甚多,想必伪造一份为契,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肖放的想法里,肖五娘和肖放在蜀中独居了四五年,不管之前和崔耕有什么瓜葛,也不可能是崔耕正儿八经的小妾。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这份文契,崔耕也不可能随时带在身边啊。
然而,崔耕却胸有成竹地道:“这有何难?吴知,去第二辆大车,左边那个朱红箱子的第二格,将那份文契取来。”
“是。”
吴知起身取文契,没耽搁什么功夫,一份明显有着年头的文契,就交到了权怀恩的手中。
上面有崔耕和肖放的签名,乃至剑南道查访使的大印,绝对做不了假。
“这……这……怎么可能?”权怀恩目瞪口呆。
崔耕却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那肖五娘不应受此磨难。”
权怀恩强自稳住心神,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肖五娘本官就不抓捕了,但是,本官审问肖放的案子时,肖五娘必须到场。”
崔耕沉声道:“理应如此。不仅是她,本官也会到场。”
“虽然肖放确实和冀王有姻亲的关系,但本官绝不会看在冀王的面子上,有所偏袒。”
“本官要的就是权长史不偏不倚!”
……
二人虽无口舌争执,但其中的火药味儿,谁听不出来?
再说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原来,肖放和崔耕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明确,崔耕还有揣着明白当糊涂的余地。
现在,崔耕已经把肖五娘为妾的文契都拿出来了,就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让的可能。
两大之间难为小,剑南道众文武官员的心中一片愁云惨淡。当天给崔耕的接风酒宴气氛自然也就热烈不起来,草草了局。
崔耕的剑南道安抚使衙门,当然早就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