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赶紧满脸赔笑,道:“几位,几位,咱们相逢便是有缘,能否告诉我,你们的名号?”
“将死之人,想知道的还挺多的啊!我叫江韦!”那伙计虽然嘴里嫌弃,但还是把名字告诉了崔耕。
“张顺仁,张顺礼,张顺义,张顺智。”这是那四个老农。
至于那个美姬,则叫陶三妹。
崔耕冲着大家报了报拳,道:“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啥,你们都不会相信。这样吧,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咱们能不能做个实际验证,是不是我推行的括田令?”
“怎么验证?”陶三妹有些意动。
崔耕见自己的说法有点效果,于是继续诱导道:“你们,莫杀我,就这么关起来,看各地的括田令,有没有变化。无论变化是好是坏,都证明此事和我有关,你们杀我,我毫无怨言。但要是没有什么变化,那就证明和我无关。”
张顺仁摇头,道:“不行,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张顺礼冷哼一声,道:“姓崔的,你是想拖延时间吧?我们偏不让你如愿。”
陶三妹有些歉意地看了崔耕一眼,道:“对不起,我们的钱不够,明日必须离开长安,带着你多有不便。下辈子……下辈子希望你做个好人吧。”
我这辈子就是好人好不好?
崔耕简直无语问苍天。
这时候,那江韦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恶狠狠地道:“都特么的说够了吧?说够了请你……上路!”
言毕,挥刀就刺!
噗通!
在这个关键时刻,大门被人狠狠地踹开,紧着着无数甲士冲来进来!
崔耕一边长松了一口气,一边喊道:“莫杀人!莫杀人!这些人罪不至死哩!”
……
……
崔耕终于奇迹般的生还下来,李隆基非常高兴,在皇宫两仪亭赐宴,众位宰相,以及几十位大臣在坐。
崔耕见宇文融赫然在列,怒从心头起,高声怒喝道“姓宇文的,你还敢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替你死了!
宇文融自知理亏,嬉皮笑脸地道:“崔相您名头好使,在下就借了您的名头一用。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情,真是对不住了哈!”
“你……”
宇文融毕竟是大唐宰相,崔耕知道自己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看向了李隆基,道:“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究竟管不管?大唐朝廷行事,理应堂堂正正,怎能藏头露尾?”
“说得好!”姚崇也建议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行此诡谋欺民,实是落了下乘啊!”
李隆基当然明白,姚崇和崔耕所言乃是正理。但问题是,你总是坚持正理,有饭吃吗?
没有崔耕的名头压着,括田令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大唐连年征战,民间逃户甚多,那国库都快空了。就算明知括田令可能害民,也得饮鸩止渴!
再者,败坏自己敌人的名誉,自己得利,真是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啊!
当然了,再欲罢不能,李隆基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如今崔耕差点被杀,不给个交代,绝对不成。
李隆基想了一下,道:“宇文融推行括田法,弊病甚多,有负圣托,从今日起,贬为田州刺史。另外,将这道圣旨明发天下,为崔爱卿洗脱冤枉。”
这是事先通过气儿的。
宇文融恭恭敬敬地道:“微臣遵旨!”
崔耕也非常敷衍地道:“谢陛下!”
就算圣旨明发,也不会说,朝廷是故意用崔耕的名头行事的。那也太自打自脸了。所以,这道圣旨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好的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李隆基又道:“崔爱卿受惊吓过重,身染重疾,朕准你辞去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司,安心养病。”
“谢陛下。”
不再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就意味着崔耕不再是大唐宰相,换言之,他不必再待在长安城了,爱去哪去哪。
看来李隆基已经考虑清楚了,把崔耕拘束在长安,对自己未必是一件好事。这次几个乡民就差点得手,下次来了专业的刺客可怎么办?岭南道管自己要人,自己上哪说理去?
然而,交代完这件事,李隆基似乎还有话说。
他叹了口气,道:“崔爱卿。”
“微臣在。”
“呃……朕还有个不情之请。”
崔耕面色微变,道:“陛下,您不是要我主持这个括田令吧?不行,我绝对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