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在如玉楼的正南方。整个明月楼东、西、北三面环水,士子们要攻破如玉楼必须从从正南方的明月楼攻入。
整个明月楼仅有两层,面积不算多么广大,其院墙也远称不上雄伟。按说士子们攻下明月楼,没什么难度。
橘诸兄看了圣武天皇一眼,有些奇怪道:“陛下何出此不详之言?鉴真的手下,满打满算才一百余人,士子们攻破明月楼,不算什么难事吧?”
圣武天皇缓缓摇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只在短短一夜之间,士子军就排列得有模有样,比一般的郡国兵查不了多少。若是假以时日的话……这些士子乃是我扶桑的精华所在,就这么折损在明月楼下,就算仅有百余人,朕也是非常心疼啊。”
藤原武智麻吕赶紧道:“陛下此言差矣。这些士子尽皆我扶桑的中小贵族子弟,族众爱若珍宝。即便他们不折在这里,难道陛下还能指望他们单独成军不成?”
圣武天皇心说:就算他们不能单独成军,但以他们为骨干组成新军还是没问题的。你藤原武智麻吕为子报仇心切,可以强词夺理,朕却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当然了,尽管是这么想的,圣武天皇总不会直接说出来,伤了藤原武治麻吕之心。
他摆了摆手道:“不提这个了,鉴真和尚的手下就算再厉害,想必付出五百条士子的性命,就足以把他们剿灭了。五百人,朕还损失得起!”
顿了顿,他又轻叹一声,道:“说起来,鉴真大师不仅是得道高僧,而且有大功于国,若不是我扶桑急于建一座史无前例的铜佛像以敬我佛,国库捉襟见肘。若不是因为藤原仲麻吕之死,这些士子们必须付出一定代价,朕真不愿意如此行事啊!哎,希望能佛祖体谅朕的苦衷,不要降罪于我扶桑。”
橘诸兄越听越感觉,圣武天皇的话里充满消极之意,顿时心中升起了一阵阵阴霾。
他暗暗琢磨,按说士子们以万抵百,很快就能决出胜负,伤亡也在我扶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为何圣武天皇总是有意无意间说出一些不详之语呢?难道真是如唐人所说的天人感应,陛下预感到了点什么?
别管橘诸兄的猜测科学不科学,结果却很快的向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过去。
嗖嗖嗖!
就在五百士子排成整齐的队列,各持刀剑向明月楼的院墙挺进之时。忽然间,箭如飞蝗,倾泻而下!
“哎呀,他们有弓箭!”
“何止是弓箭啊,这分明是弩箭1”
“就是,鉴真手下那一百来人,就是拼命射箭又能射出几支?他们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弩箭,要置咱们于死地啊。”
“救命,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
只在顷刻间,就有一百多名士子中箭倒地,也不知是死是活。那些幸存之人,也大部分负伤,惨叫着退了回去。
“哈哈哈!”
藤原武智麻吕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杀死了我儿,几百条人命岂能交代过去?我看今日起码得死上上千人,才可能攻破明月楼。”
圣武天皇则讶然道:“这……这怎么可能?鉴真的手下,哪里来的这么多弩箭?”
橘诸兄想了一下,道:“鉴真乃是唐朝来的高僧大德,临来我扶桑之前,岂能不有所准备?这些弓弩可能是他从大唐带来的。须知,佛祖有慈悲心肠,也有金刚怒目啊。”
圣武天皇虽然觉得鉴真是一个和尚,就算早有准备,也很难在大唐弄几十把弓弩。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他迟疑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士子们只有刀剑,既无甲胄又无盾牌。他们就这样攻打明月楼,岂不成了活靶子了吗?”
要的就是活靶子1
藤原武智麻吕心中暗喜,嘴里却道:“陛下放心,即便如此,士子们的伤亡也高不到哪去。”
“哦,此言和解?”圣武天皇疑惑地问道。
藤原武智麻吕道:“陛下请想,虽然鉴真一方弓箭厉害,但士子们就不知分散开来吗?再说了,他们虽然没有盾牌甲胄,但橘府内可资他们利用的东西多了:比如门板,床板,几案……等等。有这些东西抵抗,士子们的劣势不算太大。”
橘诸兄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得轻巧!这样一来,本官的府邸,岂不全被那帮士子们给拆个稀巴烂吗?”
藤原武智麻吕针锋相对道:“拆个稀巴烂又如何?你只是损失了一个府邸,假以时日就能盖起来。本官损失的却是一个儿子,我……我这个岁数还能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