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在胡毯上的身体都显得有些不稳。脸色阴晴变化,不说是贺兰敏之,就是这会儿随便叫一个路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乱了,心境不稳,何以处事?
坐在上首的杨祭酒本想出声提点两句,可是看着杨思训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老了,马上就是告老归田了,日后杨家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决断。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声,然后端起了身前的茶杯默默的庆啜着。
别的话贺兰敏之说的其实都没再点儿上,对于杨思训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句。这杨家的青黄不接,到底是自然而成,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日子或许别人没有感觉出来,但是自己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在长孙无忌眼中,弘农杨家的地位越发的下降了。有好几次,在关陇一系中杨家应得的利益都被分配到了别的地方。
要知道,之前自己的父亲还做过宰相。那时候,长孙无忌还被迫在家中赋闲,只是担任个虚职。可是如今呢?除了三叔以外这朝中顶层竟然没有杨家的人了。
难不成,杨家竟然真的要摔落在我的手上了?
“舅舅,杨家的情况您是在了解不过了,倘若真的在您的手中有个什么闪失,您说...”坐在胡毯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轻飘飘的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杨思训和杨祭酒的脸色尤为难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有的时候可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杨思训果然脸色大变,双手都略微有些抖动。握着身前的茶杯周围的水都有些洒了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是不会给堂堂的杨家家主这么大的压力的。在杨思训的眼里,现在在他面前坐着的,不是贺兰敏之。是长孙无忌,是关陇贵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杨祭酒脸色同样变得异常难看,不过他更多的是担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思训啊,这凡事都要静心。心静了,事情才能够明了。”
不说是醍醐灌顶吧,但你是也是有明显的效果。杨正己如今在杨思训这里都快成了精神慰藉了,他的话还是十分管用的。贺兰敏之带着不满,埋怨的看了一眼杨祭酒,但是也没什么反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位家主,还是不够看的。
赶紧站起来朝着杨祭酒施了一礼:“侄儿有错。”
“唉!起来吧,起来吧,无妨,你自己要细心决断,当多思多虑。”杨祭酒也没啥可说的。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选,这道选择题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次押宝,他不能多说什么。、
“侄儿知晓”
然后轻轻起身重新坐下。脸色虽然仍旧是愁眉不展,但是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满天乌云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吗?”抬起头,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凶狠的看着贺兰敏之。语气之中满是威严,不得不说做惯了上位者,杨思训也有着一定的气势。
但是贺兰敏之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一笑,直视着他的眸子:“舅舅说笑了,这是宫中的意思。小侄可不敢妄言,今日和外祖母来此,说的好听是来询问。说的不好听无非就是跑腿儿,传信儿的。”
贺兰敏之故意说是宫中,而不是说是武昭仪。要知道宫中真正做主的可不是武昭仪,也不是王皇后,是这大唐帝国的主宰者,皇帝陛下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