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来临安城之前,严太傅就已经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比如当今,秦相,范思文,都曾听过他的课,秦相,范思文和齐丰等人更是在他任主考官时考中的。
这样一位学生无数,受人尊敬的长者逝世,葬礼却冷冷清清,连路祭都只有单数的几家,不可谓不悲凉。
也正因为人少,范子衿的路祭一设,大家就都看过来,除了秦相外,来设路祭的都是内心还尊重严太傅这位老师的学生,看到一个与严太傅没什么关系的进士也来路祭,心中就又气又难受,连一黄毛小儿都知道尊重太傅,那些被太傅亲自教导过的人却都误会他。
可以说会来路祭的,大多属于严太傅的脑残粉了,等范子衿处理掉手上的事务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些友好的点头示意。
范子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礼貌回应,见棚子刚搭好,白幡还没来得及挂上,就忙亲自动手把白幡挂上去,留意这边人对他印象就更好了。
严家的丧队很是低调的从远处而来,民众虽气愤,好在没人在此刻闹事,范子衿随着严家的队伍前往城外的永福寺,严家想要把严太傅送回祖籍之地安葬,所以棺木只能暂时寄存在永福寺里。
秦相从永福寺回来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他无论如何要把议和这个差事抢到手,并一定要促成和谈。
他的幕僚对此不解,“大人,就是严家都受不住流言蜚语,此时您淌进去太深只怕不太好。”
秦相淡淡的道:“此事本相自有计较,你只管拟定一套和谈内容与我就行。”
秦相心中冷哼,严家是因为反差太大才遭至如此大的反弹,他却是从一开始就主和,早就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再做一次,也不过是让人更恨他一分罢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弹。
“大人,议和之事朝中已有定论,只等皇上派人去就行,您如此主动揽过这份差事,不是将骂名都担过来了吗?”幕僚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毕竟是跟着秦相混的,他好了他们才能好。
秦相不悦的蹙眉,“让你去就去,哪来如此多的废话?”
幕僚一噎,只能认命的退下。
秦相看着书桌上的笔筒发呆,若是可以,他才不会主动揽过这份差事,但为了保住性命,保住秦家,他不得不如此施为。
严太傅是为了大周才主张议和,他一样是为了大周,但根本目的却是要保住秦家。
大周在,秦家才能在,不然,就是落入胡人手中也比落在起义军手中强。
大周若亡于义军之手,只怕秦家就是继皇族之后第二个被清理的家族了,说到底他以前还是太过年轻气盛,欠妥思虑了,为了前程将名声折腾殆尽,不然现在也不会顾虑重重。
可谁能想到皇帝会出此昏招,彻底点燃了整个大周的土匪,让他们由匪变义军,还结盟起来了。
不然,大周在他的支撑下,再坚持了三四十年是完全没问题的,到时候秦家也积累够了资本,大可以辞官衣锦还乡,朝政混乱之下,再过几年十几年谁还能记住沉寂下来的秦家?
可惜,如今一切都毁了,他只能尽力与西夏周旋,希望能让大周力挽狂澜,若实在不行,也可助西夏或金国瓜分大周,只要将国内的义军一网打尽,秦家就还有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