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很安静。
小宝和小熊从小就生活在爱的关怀中,虽然因为地位的关系也面临过阴谋诡计,然而那些人并不是他们的亲人,因此他们不会为此伤心,此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至亲之人会为了二十亩地,三十多两银子而杀死自己的亲人。
屋里只有赵氏嘤嘤的哭声。
小宝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小熊则压着声音愤愤道:“那就去报官抓他们,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里去。”
赵氏连连摇头,“不行,如果报官,宗族必定仇视我们娘俩,我们在村子里也活不下去了。”
小宝胸中一堵,知道她说的不错,“若这次你们忍了,那他们肯定还会下手,下一次,下下次呢,她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躲过一劫吗?”
赵氏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来。
她早早打定了主意,若宗族要包庇二叔,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女儿报仇,可现在女儿还活着,再没有比她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小宝拉住要说话的小熊,道:“你有一个晚上考虑的时间,第二天你若拿定了主意就告诉我们一声,能帮的我必定相帮,我们只是过路,并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赵氏怔怔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儿。
小熊跟着小宝回到房间,愤然道:“你干嘛拦我,杀人偿命,如果每个人都因各种理由放任罪犯,那要我大齐律法何用?”
“我何尝不知?然而宗族之力大于律法,历朝历代都如此,就算她现在把她婆婆和二叔告上衙门,事后她也不会被宗族接纳,在这个村庄里也活不下去。”小宝沉声道:“律法是为约束人的行为,让沉冤的百姓得以昭雪,然后更好的生活下去,然而现在她遵循律法并不能过得很好。”
“难道这是律法之过吗?”
“自然不是律法之过,”小宝叹息,“这是宗族之势凌驾于律法之上的过错。”
妞妞没死,所以民不告官不究,就算妞妞死了,张氏宗族和这个村子里的人有意隐瞒,只要把赵氏扣押住,衙门也无从得知这事,她的死也就不了了之。
何况要杀她的还是她的亲祖母与二叔。
小宝凝眉道:“其实宗族之势较于晋唐时已多有削弱了,然而还是不够。我们又不能激进,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小熊挠挠脑袋,道:“先别管宗族和朝廷的关系了,还是想想这事应该怎么解决吧,真要放任不管,说不定我们前脚走,她们后脚就死了,这可是两条人命。”
小宝垂下眼眸,敲了敲桌子道:“其实也简单,赵氏可以带着女儿离开这里,到县城去做帮佣,或找些别的工作养活自己跟女儿,加上张大柱留下的积蓄,想要活下去并不困难。然后到衙门报官,将她婆母与二叔全抓起来,谋杀未遂,以本朝律法判,前者要服役三年,流三百里,后者则是流五百里,为奴。这是下策。”
“那上策呢?”
“上策是说服张氏一族主动将她婆母和张二柱扭送官府,或同意让妞妞招赘,或等妞妞长大后过继继子承继香火。”
“这不可能,”小熊想也不想的道:“既然之前他们没答应赵氏的要求,这时候更不可能答应了,除非,”小熊转了转眼珠子道:“除非我们暴露身份,以势压人。”
“以势压人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小宝道。
“所以只能行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