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乖觉地站在一边。
“两位先生,本王听说一件事情。想请两位先生赐教。”
“不敢,王爷只管说就是,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谦益抢先说道。
“好,前几日有人向孤王说不该只是清君侧,因为陛下不是身边出了奸佞,而是陛下自己就是弑兄夺位的小人,孤王不知真假,还请两位先生指教。”
弑兄夺位?崇祯杀了天启,虽然崇祯巴不得自己的哥哥挂了,可是他只是一个藩王,有本事把手伸到内廷吗?能躲过魏忠贤的眼线,对天启下手,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钱谦益还在犹豫,阮大铖却福至心灵,急忙说道:“王爷所说在理,世人皆说先帝死于客氏之手,试问客氏乃是先帝乳母,尊贵至极,何来暗害先帝的动机?尤其是卑职听说当年客氏是从宫外弄到了什么灵丹,进献先帝,先帝才死于非命。试问这灵丹从何处来?当今皇帝恐怕难以洗脱干系。”
“什么皇帝!”
钱谦益怒喝道:“弑君杀兄,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如此罪人尚且统治大明多年,臣以为实在是我大明之耻,王爷兴起大军,铲除奸佞,匡正社稷,正是当时!王爷圣明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历史就是任凭打扮的小姑娘,显然张恪手里握着历史的打扮权,他要打击崇祯的形象,肯定有人会跳出来。
这不钱谦益和阮大铖已经争抢起来。一个说早有耳闻,另一个说恍然大悟,一个说要给先帝报仇,一个说应该撤换皇帝。一唱一和,简直比对口相声还要好听。
旁边的帐篷里,曹化淳听得一清二楚,他眼角都瞪裂了,血液混着眼泪流下。他真想大哭一场,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他们平日里不是理学心学,孔孟门徒,满嘴里仁义道德诗书礼义。难见的人竟然是肮脏龌龊,都在肚子里装。可惜了一张人皮披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忘恩负义,无耻透顶!
曹化淳挣扎着要冲进大帐,当面质问两个人,一旁的士兵却牢牢按住他,嘴里的嚼子也不准拿下来,只能听到曹化淳发出呜呜的声音,脖子脸涨得紫红。
“两位先生明察秋毫,孤王吊民伐罪,正需要有两位这样的名臣相助,还请你们尽快把崇祯的罪孽弄清楚,也好决定是该如何处置。”
“遵命!”
两个人欣然领命,能帮着张恪干掉崇祯,他们就是从龙功臣,实打实的功劳,日后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机会。
怀着激动地心情,两个人立刻请令,下去撰写文章,全然没有发觉张恪嘴角的冷笑。
把他们带下去之后,孙嘉闻让人把曹化淳拖了上来,此时老太监倍受打击。不停喃喃自语,说道:“无耻,无耻之尤!”
“呵呵,曹公公,文臣无耻,你也见得多了,本王也不想废话。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可求之不得。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想继续效忠崇祯,还是反戈一击?”
事到如今,还有的选择吗!曹化淳也不想和那两位比什么气节了,就连以名节自诩的文人都能如此,他一个老太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王爷,老奴会听从安排的。”
曹化淳加上阮大铖和钱谦益,做成了强悍的铁三角,三个小人,两个文笔出众,一肚子坏水,另一个对崇祯了解颇深,宫廷秘辛信手捏来。
他们三个在一起,很快就煞有介事地编出了一大堆的段子。不光把天启的死推给了崇祯,还曝光说內帑存银两千万两,崇祯穿着补丁衣服,就是惺惺作态,欺骗天下人而已。甚至把张皇后一拿了出来,说崇祯行如狗彘,禽兽不如……
凡此种种,段子写出来,立刻被印刷成千上万份,通过商人送进了京城,很快就传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没有经过信息时代的洗礼,人们还比较天真,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消息,里面总有一点是真的吧!
有更多的人对当今的朝廷早就不满,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崇祯,到处宣传,没有几天的功夫,差不多弄得人尽皆知。
军心,民心,士气,就在这种不休止的轰炸之中,渐渐瓦解。
比起大炮火铳,舆论的攻势看不见硝烟,杀伤力却更加惊人。
就在舆论攻势开始的第三天,夜半时分,从高大的京城城墙上,系下来一个箩筐,里面坐着一个人,到了地上之后,他立刻跑向了张恪的大营。
此人没跑出多远,就被暗哨抓捕,搜查身体,找出了一封密信,还有一张城防图。询问之下,他很快招人了,原来他是奉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密令,出城报告东王殿下城中的虚实。
消息传到了张恪的帐篷,他正和杜擎下象棋。噼里啪啦,两个人杀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启禀王爷,有陈新甲的使者来了。”
张恪听在耳朵里,只是笑着点头,“来了第一个,第二个就不远了。哈哈,吃你的‘炮’。”杜擎瞪大了眼睛,满棋盘乱找。
“王爷,你的‘车’什么时候过来了?”
“早就来了,你趁早认输吧!”
“我看你是作弊,咱们继续来!”
……
渐渐地夜静更深,两个人已经杀到了第七局,杜擎脸上贴了五个纸条,张恪脸上也有两条,他们玩得酣然,外面的消息却不断传来。
有人派出专门的使者,有的则是把书信放在商队里面带出城,总而言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一天晚上,足有十几位大员向张恪送来了投诚文书,情愿意充当内应,迎接大军入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