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桌子四五人,无论是读书的还是商贾,一说到海防候便热切了,那杨景不禁道:“据说是宫中传召,海防候立即入京觐见,入京侯爷已抵了谅山,盘桓几日,怕就要北上,哎,我看此去啊,未必是好事。”
夏元吉微笑:“这又何以见得?”
夏元吉当初,就是弹劾郝风楼,才落到如此下场,可是现在,对着郝风楼,他的心情复杂,他有时想到,没有郝风楼那家伙,想必就没有谅山,没有谅山,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丰衣足食,没有这么多人读书,没有这么多人一日劳作之余,坐在这熙熙攘攘的长街上,一盏盏的灯笼连绵数里,无数摊贩和货郎的沿街叫卖,大家惬意的坐在这里,满足口舌之欲的同时,享受这等的轻松。
杨景冷笑,道:“何以见得?夏丈夫是贵人,难道这些话,还需挑破么?侯爷立了大功这是没错,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间的事,还需言明么?”
夏元吉只是捋须,微笑不言,他也有些预感,怕是此次,郝风楼入京,就是算账的时候,可到底是谁和谁算账,就说不清了,朝中相互倾轧,看上去学术之争,是夺嫡之斗,其实说穿了,是权柄争斗,情况无论对谁,都不甚乐观。
往大里说,这何尝又不是,谅山的这些人,与那江浙的那些人在生活方式,在习性和利益方面的争斗呢,有人赢了,就没有谅山,有人输了,就可能谅山的生活方式推广出去。
自己……是站在哪一边呢?夏元吉说不清,他总是觉得自己读过的圣贤书想必是不会错的,可是谅山这诸多可爱的人,诸多可爱的事物,却让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割舍,这种莫名的情愫,连他自己都不禁失笑,自己眼下不过是个犯官,如今忝为小吏,实在是没有资格,关心这个。
他端起酒来,吃了一杯,边上那商贾,却兴致勃勃和杨景说开了,无非是说禄国公府新近出了什么仁政,暹罗那儿攻占之后,生意如何有了起色,杨景也咕哝着道:“现在暹罗那儿建了许多学堂,我那学堂里也有诸多丈夫鼓噪,说是要去暹罗教书,光大咱们陈学,说实在的,老夫也有此意,谅山虽好,可人终究要找一些有益的事去做,老夫平时教授学生,要如何如何,自己岂能……”
正说着,却有一辆马车过来,马车附近,又有四五个鱼服的兵丁,这些兵丁一看便是神机卫的,马车停下,却有人踩着高凳下来,此人眉清目秀,一身剪裁极好的圆领长衫,身材修长,使得整个人俊秀挺拔,大家不免朝他看去,夏元吉却是愕然,他认出了来人——郝风楼。
夏元吉万万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和这个‘夙敌’再会,他深深看着这个家伙,郝风楼并没有显露出胜利者的得意非凡,而是在几个满是警惕的护卫拥簇下,走了过来,旋即到夏元吉面前,抱拳行了个礼:“夏部堂,一别数月,别来无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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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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