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湘震惊了。
好端端的聊天,眼前这厮居然猛地跳出来,方才称呼他为桂大人,转眼就成了家兄,方才是自称学生,转眼就成了妹婿。
“妹婿……”桂湘双目一阖,带着几分狐疑,带着几分踟躇,一时之间,这已活了四十多岁的老狐狸竟有点不知所措。
他这妹子确实是能有个好归宿才好,毕竟已到了双十年华,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不利。现在有这么个会元公跑来要求亲,似乎也算是一桩良缘。
可是这个姓徐的,未免有点……
有点什么呢,桂湘说不清,只是觉得这厮动作太快,不但打他个措手不及,而且还给他一种不太要脸的感觉。
虽说女儿家才要矜持和扭捏,可是你一个少年初哥,怎么性急成这个样子?
就在桂湘迟疑不定的时候,边上立即有人轰然叫好了,张延龄、张鹤龄、王成这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先是大愕,猛地见徐谦弄出这么个戏码,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厉害!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大的成就,这家伙混账起来,在京师里简直无敌手,抢亲、逛窑子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抢掠民女也都不算什么花样,瞧瞧人家,刚才还在唏嘘闲扯,转眼就跪下了,脸皮子跟*子的身上的粉黛衣裙一样,说脱就脱,说不要就不要。这……才叫正宗的高人。
三个国舅一道鼓掌,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轰然叫好。
桂湘苦笑,今日这事传出去,就算是没事也有事了,不答应了这徐谦,有这三个国舅在,鬼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他不由唏嘘道:“徐会元有话好商量,你且先起来说话。”
徐谦不肯,正气凛然地道:“家兄不答应,妹婿跪死在这里。”
这就是纯属的耍无赖了,就是跟你拼谁的脸皮够厚。
桂湘真恨不得仰天长叹,大叫一声桂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又见三个国舅兴奋得要继续鼓掌,竟不禁心念一转,自家妹子已到了这个地步,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不要脸又如何?只要不是对自家妹子不要脸,却也由着他,长兄如父,这个事他自然做得了主,于是只好道:“老夫先暂且答应,你起来吧。”
一边的谢正实在是不忍卒睹,徐谦是他的同门兄弟,是他爹的得意门生,这家伙刚刚中了个会元,谢家也跟着沾光,谁知道这厮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跑去求亲去了,求亲就求亲,这本来也没什么丢脸的,男人嘛,迟早都要成亲的,只是这成亲的方式实在有点儿……别致。
徐谦闻言大喜,连忙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学生籍贯钱塘,姓徐名谦,字子容,生辰是……”
他一口气将自己的底细报了出来,随即又急匆匆地道:“家兄,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良辰美景,又是我金榜题名之时,未免夜长梦多,也免得我焦灼等待,不如今日就成了亲吧,还请家兄成全。”
这番话道出来,更是骇人听闻。
他求亲别致倒也罢了,居然猴急到这个地步,你当这是在街市口买猪肉吗?要成亲先要下聘求亲,之后还有六礼,还要挑定吉日,就算最快的,那也需要一个月功夫的准备时间,今天就想成亲,真是疯了。
桂湘顿时不悦起来,恙怒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说成亲就成亲,你把桂家当成了什么?桂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是最讲规矩的人家,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
徐谦却是笑嘻嘻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对桂小姐甚是仰慕,那个……那个……其实桂小姐和我早已……啊……这里说话不方便,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虽是说借一步说话,可是根本不必去借一步,桂湘单单从他的口气就能察觉了点东西出来,徐谦接下来的意思仿佛是要说,其实两个人早就搅在了一起,莫非自家妹子已经有喜了?
虽然徐谦没有明说,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他依稀记得自家妹子到了京师,似乎也提及过这个徐谦,说了他不少好话,是了,说他人很是勇敢又聪明、学问又好,生得也是极好,几乎把这个家伙夸成了一朵花了,如此看来,桂稚儿定在杭州和徐谦有过许多的来往,自家妹子是个深沉的性子,又很是聪慧,平素也看不上眼一般的人,何以对这徐谦如此看重?
再者,这徐谦刚刚中了会元,为何如此心急火燎的求亲?他如今前程远大,哪家的小姐娶不到?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看中了自家妹子,又何以如此心急?这么多天都等了,就不能等多一刻?
事有反常即为妖,桂湘是何等聪明的人,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就是,自家妹子真的瞒着自己和这姓徐的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而眼下纸已经包不住火了,便向徐谦求救,徐谦为了避免事情败露,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