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吴先生。”
“是。”
这吴先生乃是杨一清在宣府主持马政的幕友,因为科举无望心灰意冷,因此一直寄住在杨家,杨一清的许多事都和他商量,乃是杨一清最为倚重之人。
也正因为吴先生在杨家的超然地位,所以这杨家发生的事都瞒不过这位吴先生,吴先生匆匆来了,向杨一清行礼,道:“东翁为何如此怒气冲冲?”
杨一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明白人,何必要装糊涂,杨公送来的几味药,你已经看过了吧?”
吴先生苦笑,道:“倒是看过了,学生略知一些医理,倒是知道这几味药治的乃是……”说到这里,吴先生略显几分尴尬,这毕竟是揭杨家的伤疤。
杨一清冷冷道:“老夫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这件事,传出去也就传出去,家门不幸,又能有什么法子,人家要取笑,那就让他们取笑去吧。只是,这件事老夫连吴先生都没有知会,可是为何,府里这么多人瞒在鼓里,偏偏那杨公却知道?”
兜了这么久圈子,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这是何等隐秘的事,一般人怎么知道,就算是有锦衣卫在杨府里头潜藏,也未必能知道这种事,可是现在,杨廷和却是知道了,这绝对不是杨廷和神机妙算,只能证明,杨一清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在杨廷和掌握之中。
那么问题又出来了,杨廷和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更可怕的是,连这样隐秘的事都知道,那么其他的事呢?还有其他的许多事,莫非杨公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杨一清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是决不能让人知道的,徐谦有,嘉靖有,杨廷和有,他杨一清也一样有。
而杨一清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剥光的鸡蛋,再无秘密可言。
这就难怪了,原来还以为,杨公是因为自己更加依赖于他,所以才对自己说出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杨公如此谨慎之人,怎么可能只因为这么点儿缘故就对自己吐露真言呢,更何况这些真言,一旦传播出去,足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现在,杨一清明白了,因为杨廷和根本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从一开始,杨廷和就将自己完全捏在了手掌心里。
杨一清苦笑,活了大半辈子,数十年宦海沉浮,想不到到头来,居然被人捏住了三寸。
而此时,吴先生不由道:“要不要学生查一查,这种事,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真要下功夫,不怕查不出。”
杨一清却是摇摇手:“不必查了,没有这个必要,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
杨一清并不蠢,人家既然送了药,这就证明人家根本不怕查,他们不怕查,不是因为杨一清查不出,而是就算杨一清查出来又能如何,查出来之后,人家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今日人家能安插这个人,明天就能安插另外一个,人家来送药,说明杨公有这个自信,你大张旗鼓的去查,查出来了,又当如何处置,若是放任不管,那么查了有什么意义,可你要是处置这个人,就等于是给杨公传递一个信号,杨廷和那边,又会怎么想?
所以,只能装傻,反正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傻子,早就已经被人看破了手脚。
他嘘口气,显得有几分无力,整个人竟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沉吟片刻,杨一清慢腾腾的道:“不用在管了,你去杨公府上一趟,多备一些礼物,告诉杨公,就说承蒙他的好意,老夫心领。”
吴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无言的点点头……半个时辰之后,吴先生便到了杨廷和的府上,送上了回礼,向杨廷和转述了杨一清的话。
杨廷和笑起来,道:“他与老夫同朝为官,相互扶持,送些药算什么,居然还要回礼,实在是折煞老夫了,你去告诉他,这个礼,老夫收下了,至于其他的话,明日当值的时候再说。”
吴先生点点头,告辞而去。
吴先生一走,杨廷和吃了片刻的茶水,而后道:“来人,杨一清府上,没有什么动静吧?”
有个主事进来,笑道:“老爷,那儿并没有什么动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吗?”杨廷和很是宽慰的笑起来,道:“老夫就知道,他是向着老夫的,毕竟,邃庵与老夫相交多年,这份交情,不轻啊!”说罢,他将茶盏放下,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又补充一句,道:“可惜,他的儿子不争气……第二章送到,坑爹,高烧反复发作,抵抗力太差了,那啥,同学们,悲剧的老虎至今为止还没有上分类月票榜,请大家给点月票,助老虎拼上去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