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遗玉的‘无知’(1 / 2)

新唐遗玉 三月果 1691 字 4个月前

九行六列坐席之中。李泰从第一列问到第三列,国子监出四人,文学馆出一人,剩下的一半人里,几乎没人能再专心于手上的事,谁都知道,今日下午一出这教舍的大门,想再回来,那便是绝无可能的了。

遗玉平托着毛笔,转身去看第四列后排那个倒霉地被叫起来提问的学生,李泰并不催他,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答案,却让那少年在短短几息时间便急地涨红了脸,最后还是因为答不上来,无奈抱起书袋,闷头快步离开了屋子。

程小凤估摸了一下刚才那些问题,除了一道之外,其他的都答不上来,脸色便有些发苦,双手合起小声念叨着,希望等下自己能被跳过去。

遗玉快速环顾了一圈教舍。除了两个不认识的文学馆青年外,国子监里仍能自己忙自己的人,就只有她左侧座位上,正撑着脑侧翻看蓝皮案卷的卢智。

似乎是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感染,刚才还多少有些紧张的她,一下子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卢智身前坐的是高子健,他也是这会儿屋里鲜少不操心李泰问题的学生,而是揣摩着这几日怎么把卢智、遗玉和程小凤仨人给弄出去,这名身份金贵的高家少爷,在礼艺比试时候和遗玉他们结下了梁子,又恼恨遗玉占了长孙娴最后一块木刻的名额,看着遗玉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遗玉察觉到高子健的小动作,却懒得理这脑子比长孙娴差远的少年。

但高子健的这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屋内一心二用的两人眼中。

隔过了两名学生,李泰继续问下一个,那两人皆是在他路过后,长吁一口气,若论琴棋书画、九艺长短,这满屋子的人,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关于地志上面的事情,到底是有人涉猎不及。

待那国子监的学生将答案说出,见着李泰点了一下头后继续朝前走,便难掩得意地看了一眼四周,扬起下巴坐了回去。

鸦青色的衣摆停顿在遗玉的余光中,随着起身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她侧过头,便看见卢智前座的高子健站起身来。

李泰侧视着这个态度恭谨却犹带倨傲的少年,在所有人都竖耳倾听时,开口道:

“南冥深,最深几许。”

听见这问题,一室讶然,《庄子》有言:南冥者,天池也。是指的南方大海,但若要具体问这海有多深,别说这一屋子的人,恐怕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出一个能答的上来的。

高子健嘴里发苦,想要借急智答题,可边上站着这么一尊似是冒着寒气儿的大神,往常的机灵却怎么也使不上来。

“......应有万里。”

万里...你当那是长城啊。遗玉嘴角一抽,下一刻便见李泰抬手指了一下门口。

高子健却不像刚才那些学生一般,面对李泰大气也不敢喘,非但无半点离意,反而梗着有些发红的脸,扬声道:

“殿下,恕学生直言,您此问是刻意刁难。”

说实话。不光是他这么觉得,在座的学生,包括讲台上的谢偃,都对李泰这明显是刁难的一问心有不解。

李泰却并没搭理高子健,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脚步一转,突然面向遗玉,低声道:

“你来说。”

这下满屋子的人眼神都变了,这么个问题肯定是没人答的上来,问着谁,谁倒霉啊。

遗玉也没想到李泰会突然把矛头对向自己,身体一僵,一边在心里暗怪他忒不厚道,一边撑着案面站起来,对着他恭敬地一礼,抬头对上他湖水般漂亮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老实道:

“学生不知。”

李泰低头扫过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这一整天头一次有机会将她看了个清楚,心情稍霁,目光闪动后,竟然在一屋子人难解的目光中,点头示意她坐下。

遗玉稍稍思索,而后两眼一亮,似有所悟地坐了下去。

“学生不解!为何她答不上来便能坐下,我就要离开?”

若放在平时,高子健是绝对不敢同李泰呛声的,但事关撰书名额,之前在家中被祖父叮嘱过一定要拿下一位的他。一时情急,便顾不上那么多。

屋里的人在佩服高子健的胆量同时,对李泰此举在心中也多少有些微词,不敢站起来抱打不平的,是绝大多数,当然,也有例外——

“殿下,您此举,实是有失公允。”不远处坐着的长孙夕起身对着李泰道,“若说您是以‘不知是智’为准,才让卢小姐留下,那刚才被您问到的几人之中,亦有回答‘不知道’的,为何却仍离开了,如此区别对待,实难服众,请您为我等解惑。”

长孙夕的脸上挂着鲜少于人前显示的严肃之色,却让她那比花还娇的小脸,更是娇美了三分,她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后,屋里随仍没人敢站起来附和,却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