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孙夕驾马的背影跑远,遗玉方才回过头,有些尴尬地揉着耳垂,对李泰道:
“她就这么走了,不会出事吧。”
这般哭着跑了,还不知会不会从马上跌下来,若有个好歹,那该赖谁?
“不会,”李泰见她时不时回头望,“不用看了,自长孙涣后,长孙家的嫡子女出行,附近总有人暗守着,就是摔了也不关你我的事。”
遗玉静了静,便不再回头看,同他一道去了前头的马厩,让等候在那里的魏王府下人把马寄放,两人先朝马场外走去,准备乘车回府。
枯了一季的树木,又渐成荫,两人走在路边,李泰侧头看一眼她安静的样子,很清楚是为何,这些日子,她虽眉眼间虽没了愁哀,但凡提到和卢智有关的事,她便会这幅模样,不是伤心或是难过,就像是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在追缅什么。
“翻羽,是我三年前,从一个朋友手中所得,它原是别人的马,不过性子过傲,唯有它心情好时才会叫人骑御,那友人十天半月也难乘一回,有次,他遇上了麻烦,向我借了些东西,便以翻羽做抵押,事后半年,他拿了东西来赎马——”讲到一半,李泰却闭了嘴,直到衣袖被人扯了扯。
“然后呢?”
“那时我已用惯了翻羽,便没有还给他。”
“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它是真的像传说的,跑的比飞禽还快吗?”
“不会,”李泰余光瞄见她脸上的失望,方又续道,“它跑不过银霄。”
银霄——银霄还能算在正常的飞禽范围内吗遗玉神色纠结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正被这神马给吸引去。
“它是什么颜色的?”
“黑灰。”
“那它是怎么受伤的?”
“意外。”
......
两人一问一答,背影渐远。
吴王、魏王、蜀王三人在东郊马场赛马一事,第二日首先从国子监泛传开来,其间详细,和那惊险刺激的比试法子,难免被人添油加醋,年轻人气盛,亦有不服气的,当天便纠集了一群人找了空地按那法子比试,结果无一能做到李泰那般,临人止马。他们不是骑马的跑偏了,便是站标的出了漏子,有甚者,还受了些轻伤。
于是,到了后来,一传再传,李泰的骑御纵驾之术,差点就被夸到了天上去。而关于吴王和魏王在马场溪河边摸鱼之事,对此,一部分人是觉得两人言出必行,但有两人做比较,多数人则是暗自却对李泰更多推崇。
暂不说后事,在东郊比马的第二天,早起的遗玉按着每天的习惯做完了该做的事,背书、捣药、捡豆子,中午吃了饭,早上送去程府的帖子,才回来。
遗玉看着回帖上的地点,踟蹰了一阵,回房换了男装,叫阿生载她出门,原来今儿是要同李泰一道去文学馆的,但是他临时遇事,早上天还不亮就出了门,临走前只吩咐阿生陪她出入,倒没限制她不许乱跑。
马车停靠在东都会一条街边,遗玉下了马车,又被一脸苦笑的阿生叫住嘱咐。
“小姐,您可别在里头待太久。”
“嗯,我知道。”
“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只管亮了咱们王府的牌子出来。”
“嗯,我知道。”
“我看程小姐还没到,要不,您等等我去把马车停好,陪您一道进去?”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人影快跑了过来。
“小玉”
遗玉好笑地看着阿生哭丧的脸,对他道:“你放心,我同说会儿话就出来,咱们等下还要到国公府去。”
魁星楼 雅室
一壶香茗上案,六叠果点摆好,侍女们躬身退了下去,遗玉拎起茶壶给两人斟茶,问道:
“怎么选在这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