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用去了。”
“啊?”遗玉实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从此处到平州,一西南一东北,相隔之远,舟车是需两个月左右,算上你办事的时间,一来一回,少说要五个月——我不去?”
“许会更久,”李泰淡声道,“你若要去,也可,但会同卢夫人相隔一年半载之久。”
闻言,遗玉一时犹豫起来,李泰是去办要事,牵扯颇多,不可能带着她娘一起,自己若同去,归期不定,母女俩方团聚不久,这么把卢氏留在六诏,她又不舍。
“再者,”李泰又出声,道:“带上你,恐有不便之处,你还是不去为好。”
遗玉正头疼怎么同卢氏解释她这就要走,忽听李泰这么一讲,两手用力在栏杆上抓紧,闷声道:
“你是觉得,带上我,会变成累赘?”
“你可以这么理解。”李泰直言不讳,面具后的眉心却轻轻打结,他没说出口的是,这次去平州,要办的事很棘手,也很凶险。
这么想着的李泰,并没察觉到,不同于大蟒山一行,他并为第一时间当这是一次锻炼遗玉的机会,亦或者说,对于他没有足够把握的事,他已开始避免让她涉险。
“哼,”遗玉鼻子出气儿,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到他结实的胸前轻戳了一下,不见了方才郁闷神情,扁嘴道:“干嘛骗我,这一趟不安全就直说,还嫌我是个累赘,我告诉你,我去了肯定是能帮上你的忙。”
李泰目光闪烁,握住她戳在胸前的手指,不语。
“这周夫人到底是要你做什么,既然这么危险,那能不做吗?”在遗玉心里,大蟒山那样的生死状况,都能被李泰利用起来磨练她,这平州一行,危险程度肯定是不亚于那时。
“不能,”李泰声音一轻,“能早回去一年,便是一年.....”
“嗯?”什么一年一年的,遗玉没听明白。
李泰摇头,没向她解释,松开她手指,道:“你的茶快凉了。”
“那你等我下,我送上去就下来找你,咱们再说这事。”
说是送了茶再谈,可一直到吃过晚饭,洗漱睡下,遗玉都没再见李泰人影,心里有些不踏实,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确认卢氏睡的安稳后,才披上衣裳下了一楼。
在李泰房门前守株待兔了一刻钟,才见着人影,遗玉举起手中的烛光一映,正是一身墨衫的李泰。
“晚饭吃了吗?”
“嗯,”李泰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简洁干净的房间,当地人住宿没唐人那么讲究,没什么屏风帷幔的道道,南面门窗,三面墙,北面放着一张竹床,当中放着一张矮桌,墙壁上挂了一幅很有彝人特色的织毯,就这么一件摆设,还是遗玉挑选来挂上的,虽这一行住过远比这还简陋的环境,但遗玉总觉得,要李泰这样的人住这种地方,实在是屈就,可人家自己貌似都不觉得就是。
遗玉跟着他走进屋,随手将门带上,便去矮桌边摸了油灯点燃,把这一趟出行带来的蜡烛熄了。
“去见周夫人了吗?”遗玉在他对面坐下,问道,油灯不大亮,但好歹能将人给看清了,李泰进屋便去了面具,随手放在桌上。
“京里传了消息来,父皇催我回去。”
李泰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冷淡,像是不觉被一位帝王挂念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临行前,是同李世民说过最迟年底回去,可现在新年过去,他除了定期让人从别处寄先前准备好的书信回长安,人却并无归京之意。
“那你准备先回去一趟吗?”遗玉默默算来,他们这一趟出门是够久了,同是出门“巡游”,其他人应该都已安全回到了长安,就剩下他们。
“待此事毕,再归。”
“嗯,”遗玉见他有了主意,便不作多虑,话锋一转,继续上午的话题,“咱们何时启程,我好同我娘说。”
留下或是同他一起去,这样两头难的选择,放在一年前,这么一件事足以让她头疼好一阵子,可她今并非昔比,能干脆的事情,绝不优柔寡断。
她话说完,便觉得桌那头,李泰视线在她脸上落了片刻,带些不一样的注视,而后朝她伸出一只手,语调不明地低声道:
“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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