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亲自将晕晕乎乎的程小凤送到王府门口,派平彤和她一道去程府报喜。
目送马车走远,遗玉转身回门,想想程小凤这莽撞劲儿,眼下怀了孕,不定得让齐铮和程夫人怎么操心,无意扭头看见跟在一旁的平卉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怎么了,看你从刚才就像是有话要说。”
平卉藏不住话,挠头道:“主子,齐夫人比您虚长三岁,这个年纪有孕也不算早了,您、您还年轻着呢,往后日子还长着。”
听出她话里安慰,对孕子一事已然想开的遗玉哈哈一笑,拍着她肩膀,道:
“是啊,这日子还长着呢,走,咱们上后花园去走走。”
六月的花娇,早上的阳光正好,暖而不热,艳而不炙,遗玉路过戏鱼池旁,望见那边墙下的秋千花架,起了玩趣,便领着几名侍女去打秋千。
这秋千的绳长,能荡的老高,遗玉坐在上头被推的忽上忽下,听着四周丫鬟吱吱喳喳的嬉笑声,眯着眼睛看着头顶忽近忽远的蓝天,轻松的仿佛心都要跟着飞扬起来。
“主子,今儿的天真好,要是到了晌午还不热,吃罢饭就出门去,到城南坐船游湖如何?”
平卉摇着秋千,见遗玉脸上有笑,便提议道,打从洛阳回来,王妃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出门去玩,除了墨莹文社一个月一次的聚会,就是往宫里头跑,再不然便是窝在翡翠院里写字看书,没得一刻清闲。
遗玉想了想,上午见过阎婉,今天就没别的要事,书可以迟一天再看,勤文阁的书单也不急着整理,便点头应了。
“好,下午没事,咱们就去游湖。”
一群丫鬟喜的拍手跳脚,遗玉素来待她们和善,只要是规规矩矩做事,从没无故挨罚的,有几个胆子大的便趁她这会儿心情好时撒娇道:
“王妃,奴婢也跟着去侍候您好不好?”
“奴婢也想去。”
“王妃,王妃,带上奴婢。”
遗玉瞧瞧这在场的也就是七八个人,个个面露期色,虽是多了点,介时租条画舫就能坐下,便云袖一挥:
“好,都去。”
丫鬟们自是欢天喜地地叽喳去了,说起南湖上有什么好玩的,这几天正热闹如何如何,就这高兴的工夫,门房有人找了过来。
“启禀王妃,工部侍郎阎大人府上小姐求见。”
丫鬟们识趣地小了声音,平卉扶稳了秋千,接过名帖送到遗玉手上,她扫了一眼,对平卉道:
“去请她到这儿来。”
平卉撅撅嘴,不情不愿地矮身应“是”,就同门房一起去了。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各忙各的,别在这儿围着,平云和平霞留下。”
“是。”
一群人乖巧地应了,没再像刚才那样咋咋呼呼,规规矩矩地散开。
魏王府宅邸是极大的,从前庭走到后院,走快了都要一盏茶的工夫,遗玉就轻摇着秋千,等了阎婉约莫一刻,才见着小桥那头过来人。
老远就看见穿着一身竹青襦裙的阎婉,轻飘飘跟在平卉后面走来,一路低着头,直到她面前。
“拜见魏王妃。”
“免礼。”
遗玉坐在秋千上,阎婉稍稍抬头,便能看见她一张血色不足的脸,那眼底因缺眠而生出的层层阴影,无脂粉遮掩,让人一目了然,这副憔悴之态,刚一见面,就让遗玉吃了一惊。
出于职业习惯,张口先问道:
“阎小姐气色不佳,近来休息不好吗?”
阎婉盯着遗玉质地柔软的裙摆上一簇用银丝精工绣成的夜来香,一反三个月前在洛阳时谦恭有礼的态度,不咸不淡地应道:
“我是否休息的好,同王妃有何关系。”
这有些无礼的行径让平卉大皱眉头,轻斥,“怎么说话的?”
遗玉挑挑眉,抬手制住平卉的责难,“你们都先到一旁去,我有话同阎小姐说。”
将遗玉和李泰那天吵架的原因归结到阎婉身上,平卉瞪了阎婉一眼,便被平云和平霞一起拉走了。
“你们瞧她那个样子,活像是主子欠她什么,也不想想三个月前是谁救了她,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