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见他想起死者,面色灰败,便打岔道:“咱们不说这个,我又写了两张药方,都是营中存有的普通药材,比起那些止血膏要好用的多,见效也快,你来给我看看,可以的话就拿去让他们舂药。”
萧汉点头:“走,咱们上那边儿说去。”
阿生看遗玉又要留在伤兵营地,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便找了个士兵,到城主府去给李泰送话,自己则留在她身边看护。
城主府中,李泰和李世绩,还有几名大将在堂中议事。
“...清点完人数,下午便将捷报送回京城,我们在辽阳休养两日,等候虏人援军,将其歼灭,再转往白岩城,大督军以为如何?”
李世绩扭头去请示李泰意见,面上的恭敬比起前几日要显得真诚许多。
见李泰点头,下面才想起一片附和声。
商量完了正事,李世绩忽将盔甲一卸,夹在腋下,当着众人的面单膝对李泰跪下。
“末将前日在营中对大督军出言不敬,执意要提早出兵,险误军机,请督军降罪。”
“将军!”
“将军您——”
堂上起了骚瓕动,几乎是所有人都离了席,单膝跪在李世绩身后,无声地替他求情。
前天上午李世绩和李泰因为暂缓出兵一事大闹了一场,若非是李泰持军令强行压制了李世绩,就不会有昨晚那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李世绩跪在地上,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他并非是太子一派的人,虽有皇上重任,可现在握有任豁大权的却是太子,他之所以先低头认错,一是自觉有愧,二是怕太子揪住他这一点过错重罚,剥了他的兵权,委派给太子的亲信,要知道太子的内兄卢念安也在军中,前不久才助大总管张瓕亮拿下了鲜卑城。
李世绩正在担心之际,手肘却被人一掌托起,听到头顶上一句话,方因自己先前的想法既羞又愧。
“下不为例。”
并没有什么虚情假意的说辞,这样简单直接的方式,更容易让这些武将接受,李世绩当即便对李泰好感大增,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都起来。”李泰一摆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众人起来。
“多谢大督军恕罪。”
众将陆续回到座上,李世绩才又对李泰开口:“末将以为,那位发现唛草古怪的大夫应当褒赏,还请大督军示下。”
李泰想起来遗玉,严肃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柔和,“不必,本帅会单独奖赏她。”
李世绩懂得人情世故,并不追问,他是前天就听到人说,太子这一趟来辽阳,身边多带了一个大夫,这几日在西营里很是帮了些忙,太子既说要赏他,必是不用自己再多管闲事。
遗玉在伤兵营给萧汉帮忙,一直到中午开饭,萧汉热情地留她下来,她便没拒绝,同士兵们一样吃的大伙饭。
因占据了城市,不必再啃干粮,为了犒劳将士们,这一顿饭做的油水十足,遗玉看萧汉三两口便将碗里的肉挑了个干净,便把自己碗里的两块也夹给了他。
萧汉的脾气,让她想起来性格直爽的卢俊,觉得亲切,就不知同样是在辽东打仗,她有没有机会见到她二哥。
萧汉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两块肉,不知想起什么,眼睛有点发酸,用笑掩饰过去,将那两块肉重新夹回遗玉碗里,口气温和道:“小哥你吃,瞧你这两天瘦的,脸梆子都凹下去了。”
他一说完,旁边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遗玉衣裳底下绑了绵包,外面看着就是个小胖子,哪都瞧不出瘦来,就有人取笑道:“汉哥,你眼神可不好哇!”
“是啊是啊,怪不得早上给我上药,涂的我浑身不得劲,怕是擦错了地方吧!”
萧汉笑骂:“去去,吃你们的饭去!”
遗玉陪着他们笑了一阵,低头塞了一块肉入口,将剩下那一块又夹给萧汉。
萧汉看她一眼,没再和她让来让去,低头囫囵吞了那块肉,津津有味地嚼着。
两人这边吃的正香,那头李泰将事务安排妥当,等不到遗玉回城主府,便派人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