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张献忠者封侯(1 / 2)

国姓窃明 浙东匹夫 2405 字 3个月前

随着其他五十九个准进士,在皇帝的要求下离开。

文华殿内仅剩崇祯和沈树人,以及一些宫女宦官。

为首的宦官王承恩对眼下的状况还没什么觉悟,依然站在那儿。

不过崇祯很快就吩咐:“王大伴,你们也退下吧。”

让王承恩颇为错愕。

沈树人在下面听了,才意识到皇帝身边站的是王承恩。他原本还以为,今天这么正式的场合,应该是曹化淳陪着呢。

这也怪沈树人读书不仔细——曹化淳去年刚刚告老还乡了。

《明史》上说四年后李自成打进京城、曹化淳献门,他一个退休老头儿也没这权力呐。估计是另外负责守门的宦官献的,但不出名,只好找个有名字的背锅,充当整个太监群体的代号。

宦官们都走了之后,崇祯才开口:“依卿之见,对围剿张逆的诸文武,又该如何节制,才能激励他们用命?你刚才敢如此顶撞朕,必然是有把握的吧?

如今左右无人,朕也不妨说句心里话,朕恨张逆,过于李闯。此贼五年前毁凤阳祖陵,逼得朕下罪己诏,向列祖列宗请罪,古今罪孽,无有过此。”

沈树人确认现在说话不会让皇帝当众丢脸,才颇敢仗义执言:“陛下,臣不敢说把握。不过臣有肺腑之言,敢说张逆复反之后,南方其余各家复反流贼,许多都是被逼无奈,

怕陛下觉得‘他们与张逆,都是被熊文灿一同招抚的,张逆之复反,会让陛下猜忌他们也复反’,互相猜忌之下,遂至糜烂,彻底不可收拾,说到底,是恐惧之心作祟。”

崇祯脸色一冷:“卿这是在怪朕的严厉、逼反了他们不成?”

沈树人:“臣不敢!那些流贼头目内心所想,没人可以揣测,臣也不能。但事已至此,臣觉得一切还是应该往前看,竭尽所能,修复朝廷与悔过之贼之间的信任,能挽救几个就挽救几个。只有让张逆不能裹挟到更多的人,才有彻底平贼的希望。”

崇祯调节了一下呼吸,忍着嘴角神经的抽搐,耐心追问:“如何修复?”

沈树人应声而达:“古有商鞅徙木立信,为今之计,首先应当重赏其他曾经与张逆一起作乱、后与张逆一并被熊文灿招抚、如今张逆复反后他们却不为所动、坚持效忠朝廷的降将。

如此,可以立下一个朝廷对改过自新、忠贞不二的将领绝对不离不弃的榜样,昭示君臣相得之盛轨。”

沈树人的建议很具体,很有操作性。

说到这儿,总算让崇祯的神色稍稍有些回暖,也意识到眼前这个臣子是真心为了天下的稳定,在帮他出主意。

“有这样的例子么?就算有,他们对朝廷的忠心是否可靠?”

沈树人是有备而来,还知道历史,所以他立刻很笃定地说:

“有!前年跟着张逆等人一并被熊文灿招抚的刘国能,张逆复反后,他并未跟着反,还坚持与之作战。

至今为止,刘国能还在南阳为国抗贼,与左良玉协力。请陛下试想,如果一个曾经的流贼,因为害怕被张逆牵连而遭朝廷猜忌、选择复反,那他最晚去年秋天就该反了。

张逆复反至今已九个月,还坚持不跟着一起反的,自然是想要史书留个美名、真心忠于朝廷了,这样的榜样不该立、不该救么?如果放任朝廷文武轻视于他们、不给他们粮饷、支援,反而会寒了人心,以后再要分化瓦解流贼,就难了。”

这刘国能原先匪号“闯塌天”,做流贼的时候也很凶顽,甚至在陕西陈奇瑜手上就诈降复反过一次。

但沈树人敢举这个例子,是因为他知道《明史》上刘国能最后是跟李自成张献忠死磕、被击败后全家殉国了的。

他要阐明自己的观点,也举不出更好的例子,只能用刘国能当标杆——总不能劝皇帝优待郑芝龙吧?毕竟郑芝龙历史上可是当过汉奸的。

还是刘国能将来相对容易控制,雪中送炭也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让人感恩。

崇祯听完后,良久不语。

他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只好亲自走到殿门口,把王承恩喊回来,让他去把降将刘国能的履历资料拿来,他要亲自好好查验。

王承恩不知道文华殿里聊了些什么,看这架势也是暗暗心惊:

陛下不是说要数落责问这个沈林么?怎么骂着骂着还要拿武将的履历资料?这是骂人还是问计呢?

好在他作为资深宦官,知道不该问的就别猜,做好本分就行。

崇祯拿到履历后,反复阅读,讨论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沈树人给他出的这一个主意,绝对是正确的,有益无害,没有任何后遗症。

“卿倒是个实干之才。虽不识大体,不能留在馆阁坐而论道。却是个放到地方上抚民理财、分化流贼的好手。”崇祯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表扬。

沈树人做具体工作的实事求是,再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他联想到了之前户部漕运改革那个案例。

这些话如果人多,崇祯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现在没人,难得让皇帝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直伪装也是很累的。

氛围和谐下来之后,崇祯也不吝趁机多追问一些问题,聊着聊着,就专注到了如何彻底解决张献忠上面。

沈树人见火候到了,也给了皇帝第二条建议:“陛下,臣一贯以为,张逆之猖獗,首要在于他擅长裹挟良善从贼。要解决张逆,必须斩断他拉扯攀咬裹挟他人的能力。

陛下既然都已经肯嘉奖、重用刘国能,何不再多做一步,开下重赏、昭告天下,勉励一切可用之人围堵张逆?”

崇祯想了想,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哪怕目前是流贼中人,只要杀了张逆,以首级来献,朝廷都会赦免其前罪?还要朕对天下盟誓、保证兑现不成?”

沈树人摇摇头:“这样也行,但效果恐怕不够。赏罚出自陛下,臣不敢妄议。”

崇祯森然道:“这还不够?难道还要保证给杀张逆之人封什么官爵不成?如果是张逆身边的贼将、甚至义子,见他大势已去,想要捞一票功劳呢?这种人也要宽恕兑现不成?

若是李闯、操贼杀了张逆呢?也要封侯?如此朝廷颜面何存,天下人将来都会轻言作乱、反正最后只要杀个贼首便能洗去罪愆!”

沈树人知道,崇祯最抹不过的是面子,他赶紧趁热打铁:“陛下!天下人不会耻笑的,我大明也素重孝道。张逆之罪,与诸贼本不相同,五年前凤阳毁陵,他是元凶首恶,其余不过是被裹挟。如今降而复反,他又是首恶。

陛下仁孝,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连罪己诏都下过了,给杀张逆者开出额外赏赐、对天盟誓必然兑现,也是孝道的体现,天下人只会觉得陛下是仁君!

如若实在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臣知道陛下不太愿意饶恕如今还在狱中的熊文灿,不如在给熊文灿下判词时,明确其罪过范围:

熊文灿招抚其他诸贼,并无过错,其错只是在于信了张逆。陛下无论怎么惩戒熊文灿,把罪状咬死在这一条,也能让其他降将安心,让其他复反者看到再次反正的希望。

如此,最后不管是李闯操贼势穷自相图害,还是张逆的心腹为求脱罪、被官军逼到走投无路时再杀主归降,好歹能除此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