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模湖的代号。
枭的一生都是失败的悲剧,他从古文会中逃脱,想要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由于“血火”的力量,他体验了数百上千种人生,戴上了数百上千张面具。
没有一个人生也没有一张面具,是属于他的。
他在千里之外,甚至曾掌握着准S级封号的恐怖力量。
可这一切,终究是镜花水月。
正如他自己所说。
血火……可以肆意掌控肉身,可偏偏他自己的肉身,无比孱弱,像是张一戳就碎的脆弱白纸。
所以当顾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用【真理.熄烛】给予生命的终结,是顾慎对枭最大的尊重,这种给一缕余尽就能死灰复燃的恶心存在,他不希望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世上哪有长生啊……”
顾慎看着满天散落的血色火焰,“就算有,我对这东西也不感兴趣。”
王座只有一个。
枭所说的“双生子”实在可笑。
这炽火血火之王座,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自己。
“炽火……去吧。”
顾慎的眉心,早已经按耐不住,此刻他也不再掩饰自己心海内的躁动,将全部炽火都放了出去——
一时之间,昙曜地底火海翻腾!
这是“炽火”最好的养料!
那枚心脏被连续射了三箭,已经彻底爆裂,炸开了无数血火,按照源质守恒铁律,枭身死道消之后,这些血火也会回归虚空……现在顾慎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其汲取,越多越好!
“大危险往往伴随着大造化,我如果现在离开,血火就会消失……我必须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吃掉!”
顾慎盘膝坐下,他深吸一口气,内视检查着自己此刻的情况。
精神海几乎竭尽。
如果魔鬼想杀死自己,此刻可能就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的他,连一缕真理之尺的银芒都无法激发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源质储蓄,还有净土领域,接下来还是有办法离开火山裂口的。
“……没反应么?”
等了数秒,顾慎心底提起的那颗石头,并没有完全放下。
他觉得有些古怪。
自己耗费了全部精神力,对枭进行射杀。
此刻正是心海最脆弱的时刻,戒尺空间里的魔鬼竟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么多次的【真理】动用应该积攒了许多不祥才对。
“不管魔鬼打得是什么算盘,我现在抓紧时间吞噬‘血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顾慎深吸一口气。
他把所有精神力都专注。
这是自己天大的机缘,天大的造化!
想要突破四阶,那需要海量的“生机之火”转化……这个过程是一个没有捷径的枯燥之路,可眼前的“血火”,则可以让这条枯燥之路,大大提高速度!
自己一下子有了大量的“特质火焰储备”!
炽火的数量骤然暴增!
按照三次超境者的精神海规模,如果能将枭的血火全部吞噬,至少可以省去三到五年的“转化时间”!
有些机缘,一旦错过就不会重来!
而正当顾慎坐下,准备浸入【看客】心境之时,忽如其来的一道巨响,将他震醒。
轰!
这道巨响,来自于昙曜地底的更深处!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位于裂口底部的顾慎,连忙召唤出【净土】领域,可纵然风雪加身,他依旧被震得心海狂颤。
“发生了什么?”
顾慎神情骇然。
与褚灵的链接断开,意味着他无法获取外界的联系。
刚刚的那一下巨响,不是什么人,什么生灵发出来的。
兽潮依旧在继续……地面依旧在震颤。
那巨响,像是从岛屿底部传过来的!
顾慎双手按在地面之上,他开始大量消耗净土之中储存的源质,将一缕炽火火苗穿透地壳,不断向下输送,最终送到了桑洲窟的岛屿最底部。
他看到了那片无垠的漆黑冰海。
也看到了巨响的来源——
无数浪潮在海底绵延,潮汐滚动,在深海之中翻涌,刚刚的巨响便是一道巨大浪花撞击在岛屿底部的声音,巨石被撞碎,这本就不稳定的岛体,直接开始了横移。
“这是……风暴教会的【潮汐】?!”
顾慎一瞬间就明白了。
迦缔圣者布置【潮汐】,不仅仅是为了监听!
真正的【潮汐】,在凝聚桑洲窟四周的海域,形成这股暗潮。
一旦【昙曜】爆发,圣城就会把这座孤岛,彻底推入冰海。
“所以刚刚的动静……是桑洲窟在移动?”
顾慎觉得头皮发麻,他万没想到,【潮汐】权柄竟然真的撼动了这座岛,一方面是风暴神座赐下的力量的确强大,另外一方面可能是冰海本身的回卷洋流缘故。
再加上火山复苏,岛屿内部环境已经被觉醒实验破坏……
诸多条件加在一起。
导致了风暴教会的轻轻一推,成功改变平衡。
“轰隆隆……”
地底的暗潮如雷鸣般连绵不绝响起,在冰海的拥抱之下,桑洲窟的运动一旦开始便不会停下。
内有山火。
外有冰海。
顾慎的精神浸入地壳,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看到厚重的海水,听到了沉闷的潮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桑洲窟。
只不过,这滋味并不好受。
【潮汐】推了一把之后,这里的一切开始驶向冰海。
无数浪潮汇聚,在无人可以看见的洋流深处,化为千万只手,一下接着一下进行推动,桑洲窟不会再回来了。
风暴教会希望“它”支离破碎,葬在冰海之中。
而这一切,正在向着风暴教会计划的那样——
桑洲窟已经从底部开始逐渐瓦解。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逆也不可停止的过程。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一切了。
所有生灵都忙着逃命。
逃不掉的,注定会葬身在冰海之中。
而逃掉的,便是另外一种心情。
或许那个时候,逃生者从远岸望去,会觉得昙曜爆发的山火,只不过是一场好看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