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脚下踩着高底鞋,又一直注视着儿子,并未留心脚下,兴许是太过紧张六阿哥了,脚步有些乱,一个不留神,左脚绊住了右脚,整个人猛地一摇晃,便往前倒去。
她身前便是六阿哥,若是摔下去定然会压着孩子,纯贵妃一声尖叫,皇帝等人也鞭长莫及。眼看她便要压住六阿哥了,离他们最近的魏凝儿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抱住了纯贵妃,落地之前,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倒向一侧,并未压住六阿哥,她自个儿的头却碰到了石凳边缘。
“好痛……”魏凝儿只觉得头疼欲裂,手轻轻摸了摸后脑,一看,手上竟然沾满了血。
“凝儿……”皇帝推开压住魏凝儿的纯贵妃,将魏凝儿从地上抱了起来,直奔她所住的醉心苑而去。
“皇上……”纯贵妃呆呆地看着皇帝抱着魏凝儿而去,自个儿却还躺在地上,眼中慢慢升起了雾气。
即便皇上要带走魏贵人,也该先将她扶起才是,皇上却推开了她……完全不在意她……
一时间,委屈、不甘涌上了心田。纯贵妃只觉得心痛欲裂,猛地捂住了嘴,豆大的眼泪汹涌而出。
娴贵妃见此,便轻轻扶起了她,叹声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自古以来君王便是如此,妹妹何必如此伤怀,反倒对身子不好!”
纯贵妃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倒是让娴贵妃微微错愕,她不明白纯贵妃为何如此伤心,而她自个儿竟没有任何的感受,难不成她的心中果真从未有皇帝?
是否因为这样,她才从未全力以赴去博得皇帝的宠爱?娴贵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纯贵妃慢慢止住了哭声,对扶着她的兰心道:“派人去传太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妹妹哪儿不爽快?是不是方才摔着了?”娴贵妃脸上带着一丝急色问道。
“兴许是动了胎气吧,有些不舒坦!”纯贵妃淡淡地说道。
“动了胎气?”娴贵妃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妹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纯贵妃一想到腹中的孩子,便渐渐止住了悲伤。
“那还不快宣太医瞧瞧!”娴贵妃说到此对身边的海盛道,“快去禀报皇上与太后!”
“是!”海盛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而此时,醉心苑中,皇帝正坐在魏凝儿身边,看着太医为她包扎伤口。
“疼吗?”待太医包扎好后,皇帝才执起她的手柔声问道。
“嗯。”魏凝儿微微颔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
“你就是爱逞强,方才怎么不顾自个儿的安危?”皇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有些心疼地说道。
“可臣妾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六阿哥受伤,皇上既然怪臣妾多管闲事,那臣妾以后不管便是了!”魏凝儿有些负气地说道。
照皇帝的意思,似乎还嫌她多事了,魏凝儿觉得委屈极了,强忍住的泪水汹涌而出,浸透了皇帝胸前的衣衫。
“好好好,是朕的不是。”皇帝一阵心疼,随即哄道。
魏凝儿伤到了头,哭了一会儿便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皇帝扶着她躺下,柔声道:“不是朕怪你,是纯贵妃太娇惯孩子,皇子们养得太矜贵,长大了是成不了气候的。即便纯贵妃撞到了永瑢,孩子还小,筋骨柔软,是不会出事的,倒是连累你撞破了头,朕瞧着心疼!”
魏凝儿此时昏昏沉沉的,并未曾答话。皇帝见她累了,随即也不说话,为她掖好了被角,坐在一旁。
片刻后,吴书来急匆匆地进了寝殿来,压低声音道:“皇上,纯贵妃娘娘有喜了,太后请您去亦欢阁。”
“嗯!”皇帝闻言,微微颔首,并未曾露出喜意,随即瞧了一眼已经沉沉睡下的魏凝儿,低声道,“你留在醉心苑,魏贵人醒来后,便派人回禀朕。”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随即跟在皇帝身后,待皇帝离开了醉心苑,他才回去守在了寝殿外。
皇帝到了纯贵妃所住的亦欢阁时,太后与皇后正好言相劝泪流不止的纯贵妃。
“皇上,哀家听说你丢下纯贵妃不管却抱着魏贵人走了,幸好她腹中的龙胎无恙,不然哀家决不罢休!”太后有些不悦地质问着皇帝,心中对魏凝儿越发不满了。
“纯贵妃,你便是这般向太后哭诉的?”皇帝看着坐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纯贵妃,冷声呵斥道。
“皇上!”纯贵妃微微一呆,目瞪口呆地看着呵斥她的皇帝,脑子一时转不过神来。
原本她以为,只消让皇帝知晓她有了身孕,皇帝便会服软,哄哄她,也好让她消了心中的怨愤。可此时却被皇帝呵斥,她的心中猛地生出了一股子怨恨,泣声道:“皇上您自打有了魏贵人之后,眼中可还有旁人?臣妾与魏贵人双双跌到地上,皇上却只顾着魏贵人,却将臣妾与六阿哥弃之不顾,臣妾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了闪失,那便是……便是……”纯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自知失言了,不敢再说下去了。
“便是什么?便是魏贵人的错?”皇帝看着霎时白了脸色的纯贵妃,冷声道,“纯贵妃,朕瞧着这些年是太过宠你了,让你愈发的放肆,竟然连是非对错也全然不分!朕不让你跟着永瑢,你偏偏要追上去,若不是魏贵人抱住了你,只怕你跌下去后肚子里的龙胎便保不住了!她为了救你伤得那样重,你竟然还敢恶言中伤她,朕今日方才知晓,你竟是这般的不知好歹,不明事理!”
皇帝说罢全然不顾太后等人惊愕的目光,拂袖而去。
“皇额娘,臣妾去瞧瞧皇上!”皇后回过神来,便跟了上去。
“你……”太后也回过神来,看着纯贵妃,半晌才道,“你好生将养着身子吧!”
“妹妹好生保重!”娴贵妃随即跟上去扶住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