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上传来淡淡笑声,沈西坡张开两手,任残线飘落,高声道:“听闻剑法练到极处,可发剑气伤人,我总算见识了。”
屋顶上的人开口说话,竟十分年轻,“不,你还没见识。斩断丝线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惊慌。”
沈西坡皱眉,“你不是陈将军的勤务兵?”
青年:“我不是他,也是他。我继承了他的武学,还有他的名字。”
沈西坡冷了脸,知道代代沿用同一个名字的门派多行事诡秘,甚至参与宫廷秘变,是中华文化中最黑暗的部分。
放缓口气:“我们的资料里,只知陈将军的传人是他的勤务兵,没有姓名纪录,可以告诉我么?”
屋脊上的人沉默,沈西坡叫道:“怎么?不敢示人?”
何安下此时爬出屋门,见脊上人影正是在药铺剑伤师父的叛逆青年。同时看到,屋脊上还有一个人,穿着和屋脊同色的衣服,无声地从后面向青年靠近。
沈西坡问名字,为吸引青年注意力。何安下刚要高喊,屋脊色衣着的人加速,臂下闪出一道狭细白光,矮身向青年滑去。
屋脊嶙峋,竟可滑行,形同鬼魅。何安下不及高喊,那人已斩下白光。
青年警觉,侧头一望,两人间似有星光闪了一下。
那人一声惨叫,滚到屋脊背面。
青年稳稳站起,放直长剑,指向脊下的沈西坡。沈西坡一动不动,空气中多了一种细小声音。虽然细小,却是狼嚎狗吠的强度,只是极低极低。
它是沈西坡的呼吸声。五秒后,呼吸重如盖房的打夯声,突然暴吼,如狮王震摄自己统治区域内的百兽,雄强威猛。但这一声过后,沈西坡的脊背颓下,叹道:“我输了。”
只是交手前的对峙,已耗尽沈西坡所有气力。认输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似风穿过残破窗纸。
青年将剑入鞘,专注于自己的动作,似乎这是世上最隆重的事。收剑后,青年道:“想不到中统特务里,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沈西坡道声:“惭愧。”何安下注意到沈西坡语调已平缓,原来青年放慢频率收剑,为等沈西坡恢复正常。
沈西坡惨然道:“我平时骗人的把戏太多,到真实较量时,反而不会了。”
青年:“没什么,我刚才赢那偷袭者,用的也是骗人把戏。”
沈西坡周身一颤,仰头怔怔望向青年。
青年:“他的伤势不重。”
沈西坡:“多谢。”
青年一指何安下:“这个人,我要带走。”
沈西坡没做声,退入屋廊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