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月瘫倒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已经认命了。
齐重玉很享受她这副表情。
猫捉老鼠的乐趣便在于,看着老鼠不停地逃,逃到无路可逃,最终绝望认命的时候。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
“你跟我回京都,我不会杀你的。”齐重玉宽宏大量道。
顾水月歪着脑袋看着他,嘴角突然扯出一个怪异的笑,用口型说出了几个字——我不会认命的。
齐重玉神色一凛,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逃出了他的掌控。
顾水月突然扯乱了自己的衣袍,冲到了窗户处,朝着外面喊道:“非礼啊!”
顾水月这一系列动作很快,齐重玉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很快的,门便被推开了,一群人将这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刺史公子一进来,顾水月便一脸惊惶地冲到了他的身边,惊恐道:“公子,他非礼奴家,他根本不是什么道长!”
齐重玉黑着脸站在那里,根本无从辩驳。
齐重玉被赶出了刺史府,被人啐了一口‘登徒子’,刺史府的大门便猛地关上了。
跌倒一次还情有可原,但是从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齐重玉就必须得反省自己了。
齐重玉站起身,面色阴沉地盯着刺史府的大门,下一次,他绝对不会给顾水月逃跑的机会了!
顾水月在刺史府里呆了整整三日,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但是,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了,若是再继续留下去,她极有可能作茧自缚。
顾水月决定铤而走险,从西川逃出去。
这天夜里,趁着夜色正浓,顾水月便悄悄从刺史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这两日,她已经从刺史公子的手里拿到了路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齐重玉猝不及防间逃出西川。
顾水月靠着两条腿走到了西川的城门口。
顾水月仰着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这堵城墙,就像牢笼一样,将她困在里面,但是,外面的人也同样进不来。
顾水月走了过去,对着昏昏欲睡的守城将士道:“我要出城!”
“大半夜的出什么城,不会是什么强盗土匪……”收成僵尸嘟囔道,再看到顾水月的脸时,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生得这般容貌的人怎么可能是强盗土匪呢?
顾水月将袖子里藏着的路引,拿了出来,递给守门将士看:“我有急事,想要出城,就请这位大哥帮个忙。”
顾水月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哀求,守门将士很快心软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口子。
西川城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吹到顾水月的脸上,像是带来了新生一般。
顾水月迅速从打开的缝隙间钻了出去。
西川城外是无边的旷野。
顾水月背着小包袱,走在这旷野下,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顾水月不敢放松,走了整整一夜一日的时间,走到就近的乡村里,宿了一夜。
若是这般,齐重玉还能抓得到她的话,她也只得认命了。
顾水月睡了一夜,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农家的女主人便走了进来道:“姑娘,就算受了气也不该独自离家出走啊,从西川到这里,那可是几十里路,如今战争起,这一路上就更不安全了,也是你命大……”
顾水月听着妇人絮絮叨叨的话,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抬起头,就看到门口处有一人逆光站着。
齐重玉的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半是宠溺半是责怪道:“这位大姐说的对,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成了鳏夫,我们的孩子就成了孤儿了。”
顾水月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农妇瞧着人家夫妻要说亲密话,便识趣地走了出去。
齐重玉坐在了顾水月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跑吗?”
顾水月摇头:“不跑了。”
“你不是从不认命吗?”齐重玉脸上的嘲讽更甚。
她顾水月是不认命,那是因为她之前并未遇到比齐重玉还难缠的人!
顾水月此时意识到,要与齐重玉硬碰硬,从他手里逃出去已经无可能。她唯一能逃走的可能便是齐重玉自动放了她!
“此时才决定不跑了?”齐重玉咄咄逼人道。
顾水月垂着眸坐在那里,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眸里已经含着泪水,‘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顾水月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白皙的脸上很快挂满泪痕,泪汪汪的,水润的眸子通红,哭得是肝肠寸断。
齐重玉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以防顾水月再耍什么花招逃跑,全身已经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对这女子出手。他唯一的没想到是这女子居然大哭了起来,哭得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快冷静下来,冷着脸道:“你在哭什么?”
“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顾水月带着哭腔道,“无端成了人质,被关在了云王府中,刚从王府里逃了出来,又成了朝廷钦犯,我只是想见我夫君一面啊,怎么这么难?”
“你要见的夫君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反贼公孙奕。”齐重玉道。
顾水月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睫毛上尚且挂着一丝泪珠:“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