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奕会将军粮乖乖送进来吗?”李邺谨坐在主座上,神态悠闲道。
他真没想到这四城的百姓用处这般大,往城门上一放,高罄和公孙奕竟是先后退了兵。这便给了李邺谨喘息的时间。借着这短暂的时间,李邺谨立即休整军队,重新排兵布阵。
“会的,公孙奕不给,难道是想饿死这四城的百姓吗?他已经退了一步,若是这步不继续退,就会前功尽弃。百姓的死便会归咎于他身上,他依旧是乱臣贼子。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姚时俭道。
两人刚下了定论,便有兵士来汇报道,公孙奕同意将军粮交由望月。
“哈哈哈,朕一旦想到公孙奕不想却又不得不将军粮送进来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可笑。给自己竖了一忠臣的旗帜,却没想到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其中,一举一动都该照着忠臣的模样来做。他要是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是乱臣贼子,今日就不必顾及百姓的命,可踩着百姓的身躯,一举拿下允州了。”李邺谨大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脸便冷了下来,“朕最厌恶这般虚伪的人!”
“这般虚伪之人,根本不配与陛下争天下。”姚时俭道。
两人将公孙奕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李邺谨望着公孙奕所在燕州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狠戾而狰狞的笑。
顾天澜,你这辈子还真是挑错了人!朕便要让你看看你挑中的男人是如何匍匐在朕的脚下,成为一只狗的!
公孙奕承诺立即放了押送军粮的王振,由王振继续押送军粮出燕州,再入允州,他不派一兵一卒跟随。
李邺谨派了自己的心腹将领去接应王振,自己则在房中饮酒。恍恍惚惚间,他的对面坐着一青年,正端着酒杯,朝着他敬酒。
“陛下,来比比谁的酒量好?嘿,陛下您喝醉了,还是臣略胜一筹。”
转眼,那英姿飒爽的青年变作红妆的女子,脸上的温柔变成狰狞的表情,那双眼里盛满仇恨。
李邺谨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股冷气从背后腾了起来,冷汗不由得冒了出来,酒顿时醒了。
再看对面,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李邺谨站起身,想着顾天澜如今变成了顾水月,想着公孙奕轻而易举交出的军粮,李邺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便往外走去。
顾天澜何等阴险狡诈,若为友,乃是强大的助力,但是为敌,则需万分防备。
“来人,备马!”李邺谨吩咐道。
他一上马,便朝着城门出飞奔而去。
整整五十押粮车,连成长长的一支队伍。
王振一洗前耻,从阶下囚转瞬成了功臣,趾高气扬地在公孙奕的眼皮底下出了燕州,朝着允州而来。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的表情也是风光无限。
允州的城门开了,王振坐在马上朝着守城将士吹嘘一路上的艰辛。
“那公孙奕也不过如此嘛!以前听着名气挺大,什么战神,什么战无不克,如今看来,其实就是个胆小鬼,被咱们陛下的威严一吓,乖乖地给打开了城门。”王振吹捧道。
身后突然传来‘嗤’的一声,王振猛地转头,只看到身后有一乖巧的小兵,正扶着运粮车从他身边经过,一脸的乖觉,脸上充满了对他的崇拜,并无丝毫嘲笑。王振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听错了,继续与守门将士吹嘘着。
那小兵正是顾水月装扮的。
那小兵在运粮队里存在感极低,没什么朋友,很少和人来往。顾水月与他身形差不多,换上他的衣物,再稍微易容一番,脸上的稚气与那小兵如出一辙。她往一众兵士里一站,竟没人发现那小兵换了人。
顾水月也确实笑了。她觉得可笑。
她做望月皇后的时候,对王振有几分了解。王振原本为李邺谨面前的宦官,此人擅长溜须拍马,十分会迎合李邺谨。顾天澜曾经三番五次地提醒过李邺谨要远小人,李邺谨也答应地痛快,没过两日便将王振打发去看马了。
顾水月没想到的是,两年过去了,王振如今竟然是李邺谨身边的红人,还做了统领。李邺谨此人有些好大喜功,王振那拍马屁的话恐怕刚好拍到他心里去了。李邺谨贬王振,其实是做给她看的。
顾水月觉得王振说的话可笑,也觉得自己可笑。
不过有这样可笑的统领,甚至连手下兵士换了人都毫无所觉,顾水月才能轻而易举地混入允州。换句话说,顾水月该感谢李邺谨重用王振了。
顾水月扶着马车入了允州城。举目望去,允州可谓一片死气沉沉,哀鸿遍野,偶尔走过的百姓,面黄肌瘦,脸上皆是惊恐,见了兵士,就像见了鬼一般。
李邺谨,还真是个‘好’帝王,竟将百姓弄成这般模样!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远处,一匹马奔腾而来,扬起一阵飞尘。
那马越来越近,马上的人终于看清了,正是被顾水月心中暗自骂了无数遍的李邺谨。
李邺谨从顾水月的身边冲了过去,一股酒味扑面而来,顾水月躲闪不及,便被扑了一身的灰尘。
然而,她并未在意灰尘,刚松下去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李邺谨来这里做什么?
李邺谨的马停在城门处,待到所有的军粮都入了城,李邺谨便让人将城门关上了。
王振足足带了一万人,这一万人乌压压的一片,占了一大片地方。顾水月便混在这一万人当中。
“王振,你带入允州的一万人,可是你带入燕州的一万人?”李邺谨冷沉着声音问道。
王振跪在李邺谨的面前,扭头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人:“启禀陛下,这……不是那一万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