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摇摇头,“州里只是说他资历不足,但还是批准了,童贯的人,谁敢得罪!”
李延庆再也说不出话来,说起资格,高俅、童贯、梁师成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呢?蒋大道又何尝有当知县的资格,一叶可知秋,北宋官场的腐败已经到了骨子里。
李延庆不想去追问这些烦心事,便又问道:“我听阿贵和汤怀说起你们明年将进军队实践,你为什么会选择河北?”
“我是相州人,当然选择河北,很正常啊!”岳飞淡淡笑道。
李延庆沉吟片刻说:“去年八月,我曾经在军队里呆了一段时间,很短的半天,是一个底层小兵......”
岳飞有点惊讶地看着李延庆,但他没有打岔,而是专心地听他说下去。
“虽然才短短几个时辰,我便深刻体会到了军队的黑暗和腐朽,坦率地说,梁山乱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兵无完甲,将无战马,人数不过数千,可就是这样一群乱匪,居然连败数倍于己的官兵,与其说是他们精悍,不如说官兵毫无斗志士气,一战即溃,进入这样的军队,你只会感到绝望。
相反,只有西北军长年和西夏军作战,战斗力还算不错,尤其种家军更是宋军中的一支精锐,我接触过种师道,此人颇有名将之风,在他的手下为将,我觉得对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平民子弟,会更有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
“延庆是让我去投靠种师道?”
李延庆点点头,“我和他有一面之缘,如果五哥愿意去他那里,我可以替五哥写一封推荐信。”
岳飞沉思良久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选择河北并非一时兴起,我考虑了整整半年,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在年初时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兄弟还年少,家中没有一个担当者不行,所以明年我才决定选择相州厢军。”
停一下,岳飞又笑道:“我已经致信给知州梁逊,希望能加入本州厢军,梁知州已邀我去面谈,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安阳县,回头还要捏着鼻子拜访蒋大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留在汤阴县训练乡兵,这样我就能兼顾家里了。”
李延庆心中苦笑,他愿以为进武学后能改变岳飞的人生轨迹,但没有想到走了一圈后,岳飞又回到了历史轨迹上。
他无法再劝说岳飞,岳飞极为孝顺父母,他的选择完全在情理之中,况且他已经和地方官取得联系,除非地方厢军不肯接收他,否则不可能再改变这个事实了。
“说说你自己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岳飞笑着问他。
李延庆笑了笑道:“明年先参加科举,如果科举能考中当然最好,如果考不中,那就只能走太学路线,不过我不想去州学任教,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进军方一系出任文官。”
“你深得童太尉青睐,他会提携你,我觉得你应该能心愿达成。”
李延庆摇摇头,“世事难料,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五郎!”
山下传来喊声,“快来帮忙抬木头!”
这是岳飞父亲岳和在山下叫儿子前去帮忙,岳飞起身道:“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聊!”
李延庆点点头,岳飞抱拳行一礼,便快步下山而去,李延庆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他心中着实有点迷茫,这么快他们就到了人生抉择之时吗?
这时,王贵在李延庆身边坐下,笑道:“我说得没错吧!你劝不了他,这人从小就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八头牛拉不回来,否则师傅就不会让他学枪了。”
李延庆当然了解岳飞的倔强,他叹息一声道:“劝不劝在我,听不听在他,如果我不劝他,以后我会后悔的。”
王贵沉默片刻道:“老汤其实是留京城禁军了,他家也找了很硬的关系,我刚才听祖父说的。”
李延庆一点不奇怪,人往高处走,汤怀有关系能留京城,当然不会去冒险攻打梁山了。
李延庆笑着拍了拍王贵的肩膀,“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在一起!”
“真的吗?”王贵顿时又惊又喜。
“只是说有可能,我会尽量向那个方向努力。”
李延庆注视着远方,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前途,他也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