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延庆离开乌龙寨返回太原,孙清得到一百多匹上好战马,又立下了功劳,着实感激李延庆,便亲自率一千人护送李延庆过黄河。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遇到几艘运送粮食的千石大船,很平稳地渡过了黄河,一行人策马继续向太原府而去。
当天晚上,他们抵达了石州方山县,在方山驿馆住了下来,驿馆没有别的客人,房间几乎都空着,他们一行人住了三个院子,杨槐和严九龄住一个院子,三名军士住一个院子,李延庆单独住一间小院。
入夜,李延庆正在小院里来回散布,这时,院门处传来了敲门声,李延庆上前开了门,外面竟然是严九龄,这让李延庆有点感到意外。
“严公,这么晚有事吗?”
“我....我.....”严九龄脸胀得通红,目光闪烁,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请进来坐!”
李延庆将严九龄请到房内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问道:“杨主事不在吗?”
“他.....他去找女人去了。”
严九龄鄙夷地撇撇嘴,“他家婆娘管得严,所以一出门他就到处逛妓院,而且不止找一个,至少要半夜才回来。”
李延庆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严九龄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他耐心地喝茶,等待严九龄继续往下说。
严九龄叹了口气,“我已经五十岁了,这辈子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可这一次......”
李延庆喝口凉茶,淡淡一笑,“莫非严公也参与了西夏人伏击我的计划?”
李延庆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在严九龄的耳中却俨如一声惊雷,他一下子呆住了,原来李参军心中清楚得很啊!
羞愧和害怕令他一时仓皇失措,情急之下,他‘扑通!’跪了下来,“我是有罪,但我没有参与害参军,我不想背这个黑锅!”
李延庆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杨槐留在乌龙寨不走,我便知道你们心中有鬼了,如果不是你们暗中通报西夏人,西夏人会这么清楚我的路线?这次巡查的线路也是你安排的,你觉得自己能脱身事外?”
严九龄羞愧地低下头,“是杨槐去通知西夏人,应该是前天晚上,你出发的前夜,乌龙寨里面有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李延庆追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
“你不说,他们同样会杀你灭口,我没有被除掉,你又知道得太多,你信不信,回去后你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严九龄低头沉思片刻,身体陡然间颤抖起来,对方承诺给他五百两黄金,并升他为司兵主事,他才鬼迷心窍答应了,现在想起来,对方怎么可能给他五百两黄金,必然是杀了他更省事。
“是赵源,还有他上面的人要杀你。”
“上面的人又是谁?”李延庆有点不耐烦了,怎么总是一点点挤出来。
“我不知道,听说也是京城高官,具体是谁赵源不会告诉我,但杨槐知道,我的任务是安排线路,路上再配合杨槐。”
“莫非是.....种帅?”李延庆试探着问道。
“不是!绝不是种帅,有一天杨槐给我说过,他们最终要对付的人,其实.....其实就是种帅。”
李延庆立刻想起了王贵给自己说的话,西北军不仅有种师道的势力,还有童贯和高俅的势力,他大概已经隐隐猜到了一点。
“你回去吧!表现得自然一点,就当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
“可是.....可是他们要杀我灭口怎么办?求李参军救我一命!”严九龄苦苦哀求。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自然也不会杀你灭口,以免引起不必的怀疑,而且他们一定会再利用你,继续找机会除掉我,只要你不提五百两黄金之事,我想他们暂时还不会杀你灭口,甚至我还会更信任你,让他们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关键是你自己要咬住口风,明白了吗?”
严九龄默默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不仅没有从上条贼船中下来,而且又同时上了李延庆的贼船。
李延庆又笑眯眯对他道:“事成之后,我会赏你一千贯钱,再让种帅把你调走,总之,不会让你吃亏。”
严九龄只得无奈地暗暗叹息一声,躬身行礼,“多谢李参军的关照!”
........
过了石州后便是太原府了,第二天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返回了阳曲县,在城外路口,李延庆对杨槐和严九龄道:“你们一路辛苦,先回家休息吧!给大帅的报告我来写,还有三名阵亡弟兄的抚恤,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李参军直接去军营吗?”杨槐问道。
李延庆点点头,“今晚就必须把报告交给大帅,你们回城吧!若遇到大帅,就说我会向他详细报告。”
“属下明白了,请参军也早点休息。”
李延庆向他们拱拱手,带领三名军士向军营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