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站在大营墙头观战,他一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清楚,直到西夏军投射出火油,他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大帅,敌军的火油很有问题!”
种师道眉头一皱,“问题出在哪里?”
“大帅发现没有,火油的投射距离在二百五十步左右,而不是三百步,更重要是投射的量并不多,只投射了两轮,火油之间有很大的空隙,虽然声势很大,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大帅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投掷火油?”
种师道暗吃一惊,他隐隐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卑职怀疑地下有问题!”
李延庆话音刚落,士兵大喊起来,“敌军投掷火球了!”
只见十几只大火球腾空而起,向奔跑的宋军头顶上砸来,火球砸在火油中,立刻引燃了熊熊烈火。
种师道也意识到不妙,立刻喝令道:“收兵!”
“当!当!当!”
急促的收兵钟声敲响,姚仲平一怔,为什么要收兵?
但军令如山,他只得喝令道:“收兵!”
就在这时,只听见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西夏军队埋在地上的火砲被熊熊烈火点燃,一连串的炸响,只见硝烟弥漫,土石乱飞,无数宋军士兵被巨量火药炸得肢体破碎,血肉横飞,惨叫声凄厉无比,俨如坠入了杀戮地狱。
这时,头顶上的火油坛一坛坛砸来,落地碎裂,立刻燃起大火,宋军士兵在烈火和爆炸中没命狂奔,到处是被大火点燃的士兵,他们哀嚎奔跑,很快便一头栽倒在地,被烧得蜷缩起来。
李延庆心如滴血,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战争的残酷和惨烈令他心中仿佛被狠狠插进了一把刀。
“大帅!大帅!”
李延庆听旁边大喊,他一回头,只见主帅种师道已晕厥过去,面如金纸,几名士兵正在急救。
“让我来!”
李延庆将种师道放在地上,重重推压他的胸腔,片刻,种师道慢慢睁开眼睛,长叹一声道:“收兵回营,挂免战牌!”
第一场惨烈的攻城战以宋军大败结束,在这场大战中,宋军前后阵亡了四千七百余人,伤两千余人,伤亡总计近七千人,损失极其惨重,连副将姚仲平也受了重伤。
时间到了黄昏,血红的夕阳照在银川城前的旷野上,只见土地变得漆黑一片,到处是士兵和攻城器械的残肢断体,被烧成了炭,扭曲着堆积在一起,血红的夕阳照在残肢上,格外地凄凉。
数百名士兵正在清理尸体,尸体已经很难辨认身份,只能装在布袋里运回,城头西夏军倒也并不阻拦,这是宋夏百年战争达成的默契,允许对方收拾战场尸体,否则尸体腐烂易产生疫病,对双方都是一大威胁。
宋军驻扎在峡谷之内,虽然峡谷口宽达三里,纵深处更是宽达五到六里,但宋军依旧在三里宽的范围内扎下营帐,这也是为了防止敌军从头顶向下抛射火箭,宋营大帐一顶接着一顶,延绵十几里,一旦被敌军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宋军最大的一处薄弱点,而且无法避免,宋军只能加大巡逻力度,防止敌军斥候的偷袭。
不过两边山体都是数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上山无路,下山更没有路径,宋军曾五次驻扎古原道峡谷口,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敌军翻山过来,这也是种师道心中有把握之处。
李延庆和他的情报司营地位于核心大营内,占用了三十余顶大帐,受伤的士兵得到及时救治,一百余名阵亡士兵已经火化,骨灰装入瓮中,准备带回他们的家乡。
其余一百六十余名士兵暂时没有作战任务,只能一天天地耐心等待着战争结束,但由于三天前的第一次攻城宋军遭遇惨败,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士气,连情报营士兵也受到了影响,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气氛比较压抑。
但李延庆这几天却不在大营内,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后勤工事营内。
后勤工事营大约有三千余人,除了两千工事兵外,还有近千名各种工匠,木匠、石匠、冶铁、甲匠、弓匠、刀箭匠、盾矛匠等等,一共分成了三十余队。
在后勤工事营西南角有五六顶大帐,这里是火器队的驻地,火器队一共有三十三名火器工匠组成,他们主要负责用火药制造各种武器,包括火药箭、火弩箭、火蒺藜、火球、霹雳炮等等,之前宋军射出的火鸦也是由他们制作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