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踏割寨的激战已经打了整整三天,踏割寨下到处是浓烟滚滚,随处可见被烧成木炭一样的尸首,尸体层层叠叠,血染红了大地,宋军伤亡超过两万人,但踏割寨依旧巍然屹立,宋军始终无法将它攻下。
童贯已经急红了眼,挥剑大吼,“再投一万进攻,责令三千刀斧手督战,胆敢后退一步者,立斩!”
谁也不敢劝说童贯,大将王禀只得下令道:“第四军进攻!”
‘咚!咚!咚!’鼓声大作,一万宋军士兵如潮水般向山道杀去,此时宋军士气十分低迷,但童贯亲率三千刀斧手在后面督战,强迫一万士兵向前冲锋。
踏割寨北面也一样险峻难攻,只有一条宽约两丈的山道通向寨门,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在短短两百余步的山道上躺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后面的宋军士兵只能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向上冲锋,第一波千余士兵刚刚冲上数十步,一根根粗大的滚木便从山上翻滚砸来。
前面的士兵吓得纷纷举盾抵挡,但沉重的滚木冲击力太大,在猛烈的撞击下,士兵们被砸得飞出去,顿时伤亡上百人,几名士兵被砸得脑浆迸裂,异常恐怖,数千士兵吓得蹲在地上发抖,举盾呐喊,却无人肯向上走。
童贯看得清楚,心中大怒,喝令道:“懈怠不攻者杀!”
冲上一队弩手,在后面向不肯冲锋者放箭,一连射杀数十人,前面的宋军才被迫爬着向上冲锋,他们早已吓破了胆,双腿已经站不起来。
这时,大将王禀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劝童贯道:“这样冲锋除了徒增伤亡也没有意义,根本不可能夺下踏割寨,还不如去进攻别的县城,劫掠些粮食。”
“就算可以抢到粮食,那我们怎么回去?”
“不如向西走,退到黄河边,再沿着黄河南下。”
黄河距离这里至少五百里,要穿过一片茫茫戈壁,行军十分艰难,童贯一时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大军背后忽然发生异动,只听见宋军惊恐的大喊大叫声,军队阵型开始混乱起来,童贯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奔跑禀报:“太尉,后面有西夏骑兵袭击!”
这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半空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隆声,童贯也看到了,一支无边无际的骑兵正从东面向这边掩杀而来,尘土遮天蔽日,但军队依旧在混乱,这是另一支一万人骑兵从山背后杀出,率先冲乱了宋军的阵型。
这无疑是非常高明的战术,先用一万骑兵冲击对方阵型,引发对方的混乱,李察哥这时才率领三万主力骑兵突然杀来,便使得宋军来不及整队迎战,最终必然会出现惨败的局面。
童贯脸色煞白,他颤声大吼道:“结阵迎战!”
此时结阵已经任何没有意义,宋军攻打踏割寨伤亡惨重,士气早已十分低迷,军心几乎到了涣散边缘,而西夏四万骑兵最后带来沉重一击,七万宋军终于崩溃了。
还不等骑兵杀至,七万宋军便兵败如山倒,数万士兵惊恐得大喊大叫,互相践踏,丢掉兵器,脱去盔甲,亡命地奔逃,童贯也被数百亲兵簇拥着向西逃亡,战场上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这一战宋军被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七万大军只逃走两成不到,其他大部分都被西夏敌军屠杀殆尽。
李察哥见对方主力已败,他令手下大将继续追杀败军,他自己亲自率领一万精锐骑兵穿过踏割寨,向宋军的后勤主力杀去。
宋军的后勤大军都是地方厢军和民夫,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都十分薄弱,因为踏割寨得而复失,令他们进退失据,等了数天后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只得缓缓退回赏移口。
就在十几万大军和上万辆大车即将退到赏移口时,李察哥的骑兵杀来了,风声鹤唳,厢军和民夫恐惧万分,丢下大车便亡命奔逃,西夏骑兵一路追杀,先后夺取了宋军大营和赏移口。
堆积如山的各种军事物资堵塞了数里宽的峡谷口,仅运送来的粮食便有五十万石,还有不计其数的兵甲、战鼓、火油、火器等军用物资,被杀的厢军士兵和民夫便数以万计,西线攻西夏的宋军至此彻底覆灭。
由于西线宋军惨败,东线宋军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西夏迅速向夏州增兵二十万,使进驻夏州的总兵力达三十万,事实证明了种师道的远见,石州城便成为了整个西夏战役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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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行宫内,李乾顺负手站在窗前听着兄弟李察哥汇报战况。
“童贯的军队几乎已彻底败亡,我最后得到的情报是童贯获得熟羌的帮助,率数千残军沿着黄河南逃了,皇兄不用担心他会卷土重来,他的后勤辎重全部落入我们手中,他已无力反攻,他现在应该是在考虑怎么向宋朝皇帝交代吧?”
尽管李察哥获得辉煌的战果,但李乾顺却淡淡道:“西线宋军在刘法死后就败局已定,否则我也不会提前转到夏州来,战胜童贯那种阉人不值得夸耀,真正难对付的是钟师道。”
李乾顺的话俨如一盆冷水,顿时将李察哥心中的得意浇灭了,他低下头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