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上旬,京城延福宫千步廊,相国王黼和高俅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快步向深宫走去。
“高太尉有所不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准平州而去,在此之前已经三次和金国谈判,希望金国能按照双方约定把平州交还我们,但金国始终不肯答应,难得这次平州之变把平州送还我们,官家的态度就是适当让步,给足金国面子,我们拿实惠。”
金国和宋朝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两天,宋朝两位两位谈判主官便是王黼和高俅,不过在谈判立场上,王黼和高俅却有不同的看法,王黼主张让步,而高俅作为军方代表,却主张强硬,两人意见不统一,在谈判最后关头,只能向天子汇报,由天子定夺。
高俅之前接到了李延庆的一封信,李延庆在信中指出金国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所谓攻打宋朝只是虚张声势,李延庆在信中主张以强硬态度对付金国,绝不能把张觉交给金国,否则朝廷会失尽燕地人心。
高俅基本上赞同李延庆的态度,他是军方大佬,当然不愿意把已降宋的张觉交给金国处置,这无论如何是一种耻辱,不过高俅的立场也并不坚定,很大程度上,他的立场会跟随天子的态度而改变。
高俅毕竟只是政客,而不是政治家,他的个人利益要远远高于国家利益,在不危害个人利益的前提前,考虑一下大宋的利益不是不可以,如果他的个人利益因为惹怒天子而受到影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转换立场,李延庆就是写一百封信给他也没有用。
两人来到宫内的避暑之地莲心阁,在门口等了片刻,宦官出来道:“两位相公请进,官家已在房中等候!”
两人走进莲心阁,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虽然现在已经过了中秋,但处暑依旧比较炎热,但夏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赵佶在莲心阁内呆了一个夏天,再度过这几天他就要搬回秋天常住的养心殿了。
“微臣参见陛下!”两人躬身行一礼。
赵佶打扮得很简单,身穿一件宽松的浅黄色深衣,头戴幞头,他正在细品一碗炖得极好的银耳莲子羹,两位相国见了礼,他便放下碗笑道:“不必多礼,赐坐!”
两名宦官搬来椅子,两人坐了下来,赵佶笑问道:“谈判情况如何?”
王黼欠身道:“已经差不多了,平州用赎买的办法,我们用十万两银子买回平州,双方一致同意回避叛降事件。”
赵佶点点头,“这个方案可以,朕同意,那其他还有什么难点?”
王黼犹豫一下道:“对方说,金国中不少从前的辽将,如果张觉叛逃不受惩罚,那对金国的影响会非常严重,金国坚持要把张觉交给他们,如果不给......”
“怎么样?”赵佶冷冷问道。
王黼看了一眼高俅,高俅紧闭嘴唇,一言不发,王黼心中暗骂一句,无奈只得继续道:“金国认为我宋朝收容张觉已经背叛了海上盟约,如果大宋执意要撕毁盟约,他们将出动二十万大军攻宋,战争一触即发,就看宋朝有没有诚意回避战争。”
赵佶半响没有吭声,如果金国大举攻宋,那岂不是说明他当初联金灭辽的国策是极其愚蠢错误,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高太尉是什么看法?”赵佶瞥了一眼高俅问道。
高俅小心翼翼道:“就怕把张觉交给金国,会让燕山府军民感到失望。”
“高太尉多虑了!”
王黼在一旁笑道:“辽国已灭亡一年,燕山府军民早已习惯了大宋子民的身份,郭同知的报告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一个张觉翻不起大浪,再说,对方也表态了,如果宋朝能满足金国的面子,平州方案还可以再适当扩大。”
赵佶眉头一挑,“这话什么意思?”
平州方案就是以钱赎城,适当扩大就是可以把别处也卖给宋朝,这么明显的暗示赵佶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王黼点点头,“对方的意思是指居庸关。”
“也包括居庸关吗?”
赵佶顿时喜出望外,居庸关是燕山府的北大门,被金国牢牢控制在手中,成为赵佶的一块心病,如果金国肯把居庸关还给宋朝,就算多花一点钱他也甘心情愿。
旁边高俅低声道:“金国已经失去了平州,恐怕居庸关不会再轻易让出来吧!”
王黼不屑撇撇嘴,这个高俅真是拎不清,官家已经关心到这个程度上,他居然还要泼冷水,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果然,当赵佶凌厉地瞪了一眼高俅,高俅便彻底闭嘴了,反正是王黼去操作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赵佶沉吟一下道:“十万两银子赎平州,朕同意,如果金国肯让出居庸关,朕不仅会给优厚条件,张觉也一并交给金国。”
赵佶最终定下了基调,宋金双方又进行了一天的谈判后,终于达成了一致,宋朝同意把张觉交给金国,作为回报,金国同意作价将平州和居庸关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宋朝,双方在居庸关下完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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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的北城门上,三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执长矛注视着城下的数千名百姓,天刚亮,便有无数的燕京城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赶到了北城门,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除了北城外,其他四座城门也一样被数以万计的燕京百姓包围,他们群情激昂,高呼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