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从洛水道深处走出一队衣衫褴褛的士兵,队伍约百余人,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向路口走来,看得出他们体质极为虚弱。
宋军已经在洛水道北口上修建了一座军城,驻军两千人,并封锁了洛水道,这时,哨塔上的一名士兵忽然看见了远处走来的队伍,他立刻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警钟在旷野里回荡,惊动了军城中的宋军士兵。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宋军士兵向向山谷入口处本来,为首大将贺宁也骑马疾奔而来,贺宁是副都统吴阶的部将,奉命把守洛水道北入口,他很清楚洛水道里有什么,原本等雪再融化一点,他就率军进入洛水道,没想到被困在洛水道中的金兵居然有人出来了。
贺宁和所有宋军士兵一样,惊讶地望着这支鬼一样的军队,只有不到两百人,正蹒跚着向这边走来。
“将军,他们走过警戒线了!”一名士兵小声提醒道。
贺宁顿时醒悟,厉声大喊道:“站住,否则放箭了!”
百步外的金兵向这边无力地摇晃着白旗,纷纷停下脚步,贺宁再次大喊:“把兵器放在地上,退回去!”
金兵纷纷放下兵器,慢慢后退,贺宁使了个眼色,数百名宋军士兵冲上去,将兵器缴械,又将这两百余名金兵包围,贺宁催马上前,喝问道:“为首是何人?”
担架里一名双颊深陷的中年男子慢慢举起手,声音异常虚弱道:“我是.....完颜娄室!”
两万多人的军队被困了两个月,粮草断绝,全靠杀马度日,但就算马匹也无法满足士兵的生存需要,就在被围困第一个月后,马匹已剩下不到两千匹,求生的欲望迫使完颜娄室不得不对自己人下毒手,他派手下在夜间人为制造了雪崩,将他的一千心腹和主力大军彻底断绝联系,而大部分马匹都在他这一边,被隔离的金兵全部冻饿而死,他的一千士兵却得到全部的战马为粮。
可就算这样,疾病和寒冷还是夺取了大部分人的性命,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坚持到最后。
贺宁大喜过望,他一边急派人赶去延安府向吴阶汇报,另一方面又让军医给完颜娄室调治,这是宋金开战以来,宋军所抓获的职务最高的金兵大将,对宋军而言价值连城。
吴阶得到消息,他也毫不犹豫,立刻用鹰信向太原城的李延庆汇报此事.......
太原城经略府,李延庆将刚刚接到的鹰信转示众人,众将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困了两个月的金兵居然还能有人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应该说还是有可能的。”
李延庆笑道:“这支军队中毕竟有一支骑兵,和我猜想的一样,他们靠杀马度日,苦熬了两个月,终于熬出头了,活下来的人确实也是命大,不过完颜娄室能活下来,对我们却是好事,我们有了和金兵讨价还价的基础。”
王贵眉头一皱问道:“都统,难道我们要和金兵议和吗?”
李延庆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要和金兵议和,而是金兵要和我们议和,不过不是和我们,而是和朝廷,我已得到明确的消息,去年到今年金国爆发雪灾,牛羊被冻死过半,西夏那边也是一样,金国国力已经撑不住和宋朝交战了,我相信金朝内部议和之声已占据上风。”
刘錡也道:“其实我们可以和金兵继续战下去,议和对我们未必有利。”
李延庆笑了笑道:“我们是依靠坚固的城池和威力巨大的火器才勉强和金兵对峙至今,如果是原野里和金兵激战,我们几乎没有取胜的机会,所以我们也需要训练,也需要厉兵秣马,而且我们头顶还有条毒蛇,随时会来偷袭我们,收复河山不急这一时,我沉下心来,耐心和金兵打持久战。”
刘錡和王贵都默默点头,他们明白都统的意思了。
这时,李延庆对旁边主薄唐凯笑道:“可能要烦请唐先生回一趟临安!”
金兵已经放弃对太原的包围,从包围改为对峙状态,事实上,太原城已经打通了和京兆府的通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