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蔡御史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转头就对门外长随蔡十全喝道:“速速请费运使下山去打探情况!”
在外面率领盐丁布置防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盐运司费运使,换了别人也没本事指挥三百盐丁。
蜀冈并不高,费运使得了命令后,一会儿就跑了下去。
山门防线没有异常,山底防线也没有异常,盐丁们都在牢牢的坚守岗位。
但是再向外看,从山底延伸出去的道路上,却来了不知多少官军,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费运使怒喷盐丁:“尔等为何不早早禀报!”
盐丁们很有责任心的答道:“官长只命令我们谨守山路,不得放人上山,而那些官军又没有上山!”
这个回答深得费运使的欣赏,于是赏了答话盐丁两个大嘴巴子。
打完了盐丁,费运使再次看向外围的官军。因为站的略高,视野较广,粗粗观察过后,估计官军人数约有七八百人。
于是费运使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些官肯定是扬州卫的!除了扬州卫,没别的衙署能集中这么多官军!
有这些官军在外围拦截,难怪没人上山!蜀冈又不大,七八百人足够用了!
再往外看,又看到十来个士人,带着各自随从,尴尬的站在路边。大概是因为官军拦着路,所以过不来。
费运使走了下去,来到官军这边,大喝道:“谁在这里管事?”
但是官军没有人理睬费运使,两边又不是一个系统的。
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一队人,约莫有数十人,打头的人举着一个小旗子,嘴里喊着:“诸君跟紧了,切莫走散!”
后面有个年轻士子不停的问道:“真的能见到老盟主么?真的能参会么?”
举着小旗子的领头人不耐烦的说:“现在又没有提前收钱,如果我张武骗你们,还敢带你们去蜀冈?
包管你们能见到活的老盟主,如果伱们想参会露个脸,也会替你们想办法!”
这伙人走到了官军这里时,忽然就跳出一个小武官,还有几个人抬着大箱子。
小武官对举着小旗的张武说:“每位二十,概不还价!”
张武交涉了几句,让跟随自己来的数十人掏银子。
费运使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极具辨识度的身影,又觉得举着旗子的人挺眼熟的,立刻就像是抓到了关键把柄。
“林泰来!你这是要作什么!”费运使朝着那高大雄壮的身影吼道。
林大官人先将几个银锭扔到箱子里,然后笑呵呵的答道:
“原来是运使当面,我听说今天只要交纳二十两银子,就能上平山堂,所以就来凑个热闹,毕竟我也是江左文坛的一份子。”
费运使斥道:“你胆敢与扬州卫勾结,在此胡作非为,私设关卡,不怕朝廷降罪么!”
林大官人立刻矢口否认:“运使休要污人清白,这些官军与我没关系!你没见我不得不交钱了吗?”
忽然又有人对林泰来说:“怎么?连我也要掏买路钱才能上山?”
林大官人再次转头,看到了刚卸任的兵部尚书张佳胤。
于是林大官人对收钱的武官喊道:“放人!放人!这位老先生放过去!”
然后对张佳胤问道:“怎么不见其他几位老先生啊。”
张佳胤答道:“他们又不傻,远远看到这边状况,自然就不会以身涉险。”
林大官人又嘱咐说:“老恩师进了平山堂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了。”
旁边听到这些话的费运使无能狂怒,你林泰来还敢说跟这些官军没关系?
目送张佳胤消失在山门里后,林泰来大声的对官军们说:“我们交过钱了!为何还不送我们上平山堂!”
官军们收完了钱,差不多每人能分一两银子,心里美滋滋。
听到金主的呼声后,顿时有几百官军在收钱小武官的带领下,冲向了盐丁防线。
小武官对着盐丁们大喝道:“扬州卫屯军在此演武!闲杂人等闪开!”
那些盐丁奉命在此守卫,也手忙脚乱的准备抵抗。
但两边情况截然不同,官军这边是有钱拿的,士气高昂,人数还多几倍;
而而盐丁那边是被抓了差来打白工的,哪有什么以少打多的战斗意志。
眨眼功夫,山底下盐丁的第一道防线就告破。
山门处第二道防线的盐丁见状,干脆也不守了,转身就往山里四散而逃。
官军也没兴趣追赶盐丁,一直冲进了平山堂院落。
在平山堂里,能够一直听到不断从外面传进来的坏消息,以及越来越近的噪音。
冯时可叹道:“早就劝过弇州公,不要住宿山上,如今四面孤悬,无处可去了。”
可惜冯时可是个男性,不然能来一首“四面楚歌声”。
王老盟主黑着脸,一声不吭就是最后的倔强。他想不通,为什么文坛大会能开成两军交战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