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年的大部分时间,林泰来人根本就不在翰林院!
他呈交的五十卷是从哪来的?在两千多里外的苏州隔空抄录吗?
这时候,常务副掌院、新人庶吉士教习田一俊走了进来。
陈学士忍不住就问起“林泰来怎么抄录五十卷”的问题。
田学士无奈道:“林泰来今天应该会过来销假,你直接问他自己吧。”
陈学士有点猜疑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他只向你汇报?”
田学士赶紧解释:“今天早课时,偶然听到董其昌说的!”
陈学士便又向门官传令,“如果看到林泰来到翰林院,就速速先来禀报!”
旁边的田一俊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陈学士急着见林泰来干什么?
当初林泰来请假离开时,伱陈学士不是还庆祝了一番吗?
那翰林院门官在登瀛门外面张望,不知过了多久,果然看到大批打手啊不,家丁出现在了御街上。
消失了八九个月的御街最强战力,再次出现!
门官正想进去禀报掌院陈学士,但却又看到那几十个打手并没有朝着翰林院过来,反而进了大门同开在御街的吏部。
“什么?林泰来竟然先去了吏部?”陈学士有点不爽。
你一个翰林回了京师后,不先来翰林院报道,反而先去别的衙门,是何道理?
在吏部里,林泰来亲切会见了吏部左侍郎赵志皋。
回京后,林泰来第一个正式会见的就是赵志皋,这大概就是一种给别人看的姿态。
赵志皋对林泰来说:“当初你给我列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于慎行、赵用贤、罗万化,黄凤翔、朱赓、陈于陛、张位、邓以讃”
林泰来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份名单就是赵志皋未来道路的竞争对手名单,都属于优先打压或者清除的对象。
用林泰来的原话说,把名单上的人都干掉,那赵志皋就肯定能入阁了。
赵志皋又继续说:“这份名单里,赵用贤排第二,我当初心里不以为然。
去年看到徐显卿突然被罢官,而赵用贤与清流势力合流,杀回京师取代徐显卿担任礼部左侍郎,才信了你先见之明啊。
我感觉,这赵用贤现在比于慎行的威胁还大。”
林泰来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了知道了!”
离开了吏部,林泰来转身就去了隔壁的户部。
翰林院的门官在远处窥探到后,打听了一番消息,又飞也似的回翰林院禀报。
陈掌院心情从不爽升级到了有点生气:“又去了户部?也太不把翰林院放在眼里了吧?”
门官又禀报说:“小的去打听了,听说少冢宰赵侍郎送林修撰出来时,林修撰公开叫嚣说,十日之内,必会废了礼部左侍郎赵用贤!”
陈学士:“.”
就算心里真这么想的,也不能公开说出来啊,你林泰来想把阴谋变成阳谋吗?
与此同时,在户部里,林泰来又亲切会见了户部尚书王司徒。
王司徒预警说:“去年年底清流势力发力,廷推了原大理寺卿孙鑨为户部左侍郎兼太仓总督,主管的就是国库。
你那疏浚吴淞江工程向国库借款,还有十万两没有拨付下去,只怕在他手里要有点障碍了。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如果国库在孙鑨手里掌管,如果以后你想赖账不还款,只怕会被孙鑨抓住不放。”
林泰来叹口气道:“想办点实事,怎么就如此艰难?”
离开了户部后,林泰来又一头扎进了兵部。
翰林院门官窥探到动向后,再次飞也似地回到翰林院去禀报。
陈学士有点怀疑,林泰来是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哪个衙门的官员?
“实在太不像话了!第三个都轮不到翰林院?先去兵部都不肯来翰林院?”
那门官又禀报:“听说王司徒送林修撰出来时,林修撰公开叫嚣,十日之内,必定废了户部左侍郎兼太仓总督孙鑨!”
陈学士:“.”
这是谁的部将,如此勇猛?翰林院配有这样的猛将吗?
与此同时在兵部,林泰来亲切会见了兵部车驾司员外郎申用懋。
过了年就进入而立之年的申大爷非常诚恳的说:“我们兵部的武选司出缺了,我想调去武选司。”
武选司就是负责武官人事工作的,乃是兵部第一司,权力极大。
林泰来下意识的说:“我又不是你爹!”
申大爷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你林泰来就算不想帮忙,怎么能骂人呢?
林泰来只能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找令尊啊!我哪能比得上令尊!”
申用懋摇了摇头说:“家父大概不想让我去太敏感、容易出事故的部司,我只需要在车驾司这样没什么责任的地方混日子就行了。
车驾司管的不过是驿站、急递铺、传乘而已,无非增扩或者裁减,又能出什么事呢?”
林泰来:“.”
卧槽啊!申大爷你可别乱立flag了!另一个时空你们车驾司把大明都裁没了!
“我又不管人事任命,又能有什么办法?”林泰来无奈的说。
申大爷充满期望的说:“虽然你不管任命,但你可以看到谁被提名武选司,就去做掉谁啊!”
林泰来:“?”
为什么所见到的人,说话明里暗里的,都想让自己去做掉对手?
你们对一个翰林院修撰兼主客司郎中的职权,有什么误解吗?
离开了兵部,林泰来顺道就去了隔壁的工部,说说工程的事情。
听到这个禀报后,陈学士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翰林院踏马的连六部之末的工部都不如了吗?
但门官却又禀报说:“掌院老爷您注意到没有?除了远在西城的刑部,这边五个部里,林修撰直接跳过了礼部,根本没去礼部啊!”
陈学士这才记起,林泰来还兼着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官职,结果同样也没去礼部。
所有大衙门都晃悠了一圈,唯独不去自己所任职的两个衙门,莫不是脑子有大病?
但不知怎得,陈学士这心里突然平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