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寿山皇陵找封礼辛?
陆文昭领了差事后,一脸心事重重走出皇宫。
“大人出来了,呵呵,不知因何事烦忧?”
同样提拔为锦衣卫左镇抚司千户的沈炼,正守在门口等候。
见陆大人如此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嘴。
陆文昭翻身上马,看了沈炼一眼却没回答。
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懒得搭理,低喝一句。
“沈炼,你跟上本官!旁人都回衙门待命去吧。”
随后,夹着马腹迅速离开。
沈炼一愣,只好遣散了几个心腹手下,独自跟了上去。
同时,心里一阵感慨。
这几年来。
对方越发关照自己,不光将自己提拔为锦衣卫千户,还将几个兄弟也一并升迁。
旁人总是好奇,为何九千岁眼中的大红人陆文昭,对毫无干系的沈炼如此亲近。
或许唯有沈炼清楚。
当年萨尔浒之战,若非他舍命相救,陆文昭早已死于建奴之手。
可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救命之恩早已报答完了。
这几年来,对方多次给自己做出暗示,似乎想让沈炼见见身后某位大人物,彻底拜入门庭。
拜入谁的门庭?
肯定不是阉党。
锦衣卫在魏忠贤控制下,早是其最血腥的屠刀,谁人不知锦衣卫就是九千岁膝下恶犬。
必然是其他势力。
可陆文昭多次试探下,沈炼总是装傻充愣,不愿意就这么将身家性命痛快交出。
渐渐地,陆文昭似乎也没了耐心,对沈炼开始慢慢冷淡。
沈炼心中明白,对方要么彻底放弃,要么逼迫自己必须表态。
哎!
届时,我该如何是好?
是跟着陆文昭一起改换门庭?
还是割席断交,反目成仇?
对方乃是自己顶头上司,一旦反目恐怕性命堪忧。
可若是跟着换了门庭,谁知这后面究竟谁会当家做主。
就这样,沈炼怀着复杂心态,一路跟随陆文昭在城内疾驰。
他本以为对方要打马出城,谁知却在城门不远处拐了个弯。
“吁……”
陆文昭刹停快马,竟停在一处当铺门前。
当铺叫合盛魁,乃是知名晋商在京都开的铺子。
不光这一家当铺,什么牙行、票号、酒楼、旅店,合盛魁在京都都开有分店,算是天齐一朝有名的富商。
沈炼不知道,为何陆文昭突然停在他家门口。
“兄弟!”
陆文昭看着店铺招牌,骑在马上歪头想了片刻,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扔了过去。
沈炼一把接过:“怎么了,大人?”
陆文昭咧嘴笑了一下:“去,帮我去当铺里赎个东西,这是赎银,我最近腰疼的厉害,懒得再下马折腾。”
嗯?
沈炼一愣,看着手里的几两碎银有点哭笑不得。
你堂堂锦衣卫镇抚使,朝廷从四品大员,居然因为缺钱,在当铺里典当了东西?
这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就最近两年查抄的那帮东林党人,也足够你富甲一方。
再说抵了什么玩意儿,才当出几两碎银。
搞笑呢吗?
见沈炼还在发愣,陆文昭忍不住催促一声。
“还不快去。”
“……是!”
沈炼只好翻身下马,同时躬身询问。
“大人,不知可有票据,卑职总不能空口白话进去赎东西吧。”
陆文昭冷笑了一下:“什么票据,你就说锦衣卫镇抚使陆文昭的东西,让他们不想死的话,即刻取出!”
沈炼再次无语,似乎明白,恐怕陆文昭是来此强取豪夺。
他心里一阵厌烦,再不说话,昂首迈步,捏着腰间的绣春刀走入当铺之中。
却没看到,身后的陆文昭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背影,幽幽叹气。
沈炼走进去后,当铺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个岁数颇大的掌柜,正在里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是个身穿飞鱼服的千户大人,吓的浑身一个哆嗦。
“哎呦!不知……不知是哪位千户大人莅临,小老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死罪,真是死罪……”
老掌柜慌忙从隔间走出,不断地给沈炼作揖鞠躬。
沈炼露出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温和一些。
“我叫沈炼,乃是锦衣卫左镇抚司千户,奉我家大人之命,赎回一些东西。”
说着摊开手里几两散碎银子,忍不住老脸一红。
拢共不到二两,能特娘赎什么东西。
那老掌柜却不敢怠慢,瞅见沈炼手中的银两后,没慌着接过,而是踌躇问道。
“不知……不知沈千户的大人是……”
沈炼眉头一皱,不太情愿的说出三个字。
“陆文昭。”
三个字一经说出,肉眼可见老掌柜的脸色变了又变,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恢复笑意。
他接过沈炼手中的散碎银两,微微点头。
“小老儿明白了,还请沈大人稍等片刻。”
说完,示意沈炼先去坐着喝些茶水,随后赶紧走入后堂之中。
沈炼也不去坐,更没喝下茶水,依旧捏着绣春刀站在大堂。
同时,心中腻歪的感觉令他越发难受。
亲眼目睹陆文昭强取豪夺,锦衣卫的魔爪已伸入民间百姓之中了吗。
这踏马狗比差事,属实干够了。
若非从老爹那里世袭了锦衣卫官职,轻易不得退出,他早就辞官跑路。
万历朝还可勉强忍耐,可近几年这等情况越发明显。
尤其亲眼看到东林六君子惨死诏狱,六人死前模样在沈炼心中久久无法消散。